这话大有打趣之意,裴恕身如山岳、动也不动,掉队他一步的胡宗瀚,却拿眼角余光往旁瞧。
怪道陛下说“心有灵犀”,又说甚么“红线”。
“末将等自小行山而来,因密道里发明了一点东西,末将等不敢专擅,冒雨觐。仪容不整,请陛下恕罪。”二人当中以裴恕为尊,回话的天然也是他。
那车把式拿鞭子顶了顶头上斗笠,没好气隧道:“没瞧见背面那御林军的旌旗么?你要走你自走去,俺可不敢和这些皇城里的爷爷争道儿。”
一起奔驰自不必提,待入宫时,两位将军已是里外尽湿,雨水顺着甲衣、头盔滴滴哒哒往下淌,二人却也顾不上,尽管大步向前。
他二人皆生得高大,特别裴恕,身高腿长,一步迈出去顶凡人一步半,累得那撑伞小监跟着一溜小跑,只恨腿太短、路太远,几乎没跑岔气。
未几时,元嘉帝宣二将入内,裴恕与胡宗瀚略整了整甲衣,双双跨进门槛。
听得他所言,贺顺安顿时肃了容,先将二人引至廊下避雨,转头便进屋传话。
贺顺安正拢手立在门外,一见来了两只落汤鸡,内心便叫声苦。
此时再听元嘉帝所言,他不由得愣了愣。
这小伉俪御前相见,也真够奇的。
方才进御书房时,他便发觉,面圣之人,非只他两个,另有一穿戴富丽的女子,亦立在御前。
一语说罢,他与胡宗瀚双双伏地见礼,甲衣摩擦,收回令人齿寒的铁器声响,御书房里,遂也生出几分肃杀。
裴恕并胡宗瀚皆有宫牌在身,一起倒是通畅无阻,不消多时,便到达半坡斋,亦即御书房。
“哒哒嗒”,马队风驰电掣般掠过驴车,那男人一眼便瞧见,缀后的那一骑上缚着面旗号,黑旗上五爪金龙被疾风刮得不住飞动,一双龙目直望过来,威风凛冽,好似活物。
他叹口气,面上笑意倒未减:“那几个刺头儿正愁没由头撞死在大殿里呢,朕可不想叫人给他们扫脑花儿去。”
他摇了点头,将食轻扣御案,“笃、笃”数声,和着他暖和的语声一并传来:“这么着吧,胡将军留下回话,威远侯去偏殿候着。”
小行山密道,发明了一件首要证物!
案上放着两沓纸并一只木匣,此中那木匣盒盖半启,暴露了里头的两支旧珠钗。
贺顺安忙回声“是”,笑眯眯领着二人下去换衣裳,这厢元嘉帝方转望陈滢。
“遵旨。”裴恕与胡宗瀚齐声道。
这一起马不断蹄,到得此时,他才想起本身仪容这回事儿来,却也顾不得了。
因事涉康王余孽,他们不敢有半晌担搁,留下大队人马原地候命,二首级则亲拿着证物,返回皇城。
那男人何曾见过这等架式,直骇得脖子一缩,擦着盗汗喃喃道:“我的个天爷爷,这头一遭儿进京,竟瞧见御林军,这是出了甚么大事儿不成?”
恰是此前自残女尸身上留下的证据。
元嘉帝倒是又发话了,只听他语中带笑隧道:“纵使朕觉着,未婚伉俪同处一室,并无甚不当,只到底尚需顾及礼法。”
“本来如此。”他不紧不慢隧道,眸光一转,望向御书房的另一侧,又是一笑:“这般说来,你两个倒也真是心有灵犀,竟在同一日、同一时来见朕,可见有缘。朕这根儿红线,可没白牵。”
本来,这说话的女人,竟是指婚裴恕、市里中人送外号“神探女人”、宫中别号“八十五斤”的陈家大女人、陈劭陈大人之长女——陈滢。
元嘉帝两手扶案,眸中的那一点笑意,斯须淡去。
这一队马队,恰是裴恕与胡宗瀚所率部曲,他二人吃紧回程,是需进宫面圣。
因下雨,官道上车马稀少,一辆驴车慢悠悠行着,忽听身后马蹄声疾,那赶车的把式伸头儿一瞧,顿时吓得变了脸,忙忙将赶车去道旁,“吁”地一声扯缰泊车,干脆不往前走,只待马队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