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马背着玉观音在山崖下挣扎了两日才寻到这居住之处,他这一觉昏昏沉沉,从日落睡到日出,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被尿憋醒。他头重脚轻地下了床,排闼到屋外,对着一棵小树给人家劈脸盖脸地施了一通肥。摇摇摆晃地回到屋内,他见玉观音还是伸直在床角、一动不动。
玉观音抬头看他,态度诚心肠道,“我算计了六一,对不起。”
他最后只瞪了玉观音一眼,撇过脸去接着烤鱼。
他用柚子皮将玉观音的伤口虚虚地挡住,再用稻草袒护了玉观音的赤身,又将染血的衣物、洗下来的各种脏污都十足清理了出去。在屋外烦躁地转了两圈,他骂了声娘,仓促拜别了。
玉观音听到他这句话,脸上暴露了一刹时的愣怔,但随即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,“好啊,如你所愿。”
他正皱着眉头捡来捡去,俄然听到背后响动,下认识地转过身去,他跟一名窗边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老太太打了个照面……
木床上伸直着别的一人,对他的到来没有作出任何反应,仿佛死尸般一动不动。他也不睬此人,自顾自用碎石将柚子皮剥开,取出暗香扑鼻的果肉来,将脸埋在上面一通狼吞虎咽。
……
他上前去将玉观音翻了过来,探了探鼻息,又摸了摸头脸,发明对方已经烧成了一块火炭。
得不到任何反应,他连推醒此人的力量都没有了,伸手在她鼻间摸了一摸,摸到另有气,就翻身上床,将她拱到一边,阖眼睡了畴昔。
未几时,她被人搂在怀里,卤莽地晃醒,一个熟谙的男声用粤语骂道,“醒醒!别挺尸了!”
“……”
小马想起这件事就肝火攻心,直接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!扼了一会儿他又感觉没意义,放开了手,还替呛咳的玉观音抚了抚背顺气。
玉观音在他瞪眼的目光下,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归去。
小马晓得她命贱且命硬,以是也懒得腾出时候服侍她,甚么话也没说,分开山洞走了。一个小时以后,他提了两只从河里打来的鱼和一捆柴木返来,发明玉观音已经把剩下的半罐鸡汤鸡肉全吃光了,一滴不剩。
“饿。”
“还吃不吃?”他举起鱼。
攀树爬进了院墙,他在院里东张西望,没有发明人影,这便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小楼,从一楼翻到二楼,又从二楼翻到三楼,往老母鸡的屁股底下塞了很多小瓶小罐,又抓了一把金银金饰塞进腰间,最后终究从三楼的一个柜子里翻出了一只药箱,翻开来一看——满是泰文,一个字不熟谙。
……
他蹲在河边捧起水来,狠狠搓了一阵脑袋,洗掉脏污的泥水,暴露一张眉眼有神、五官结实、男人味实足的脸。他满下巴胡茬,左眼角下有一道狭长而狰狞的旧伤疤,令他显得非常凶恶不羁。
小马也吓得嗷地一声惨叫,抱起药箱就往外跑!女佣挥动着扫帚追在他身后,一边追一边收回大声呼喊,小楼各处又钻出几名少男少女——鬼晓得他们之前都藏在哪儿去了——同心合力地对小马展开了围捕。小马绕到院后攀墙出去已是不能,只能硬着头皮冲向前门,把一个挥着木棍拦在他身前的小少年拎起来谨慎地扔到一边,撞开院门冲了出去。临街的几户人家,正有妇女们坐在屋门口一边谈天一边铺晒着柚子皮。小马似一阵暴风卷过她们身边,待她们醒过神,面前的柚子皮也少了一大半!
——在他背着玉观音走出山林的一起上,他无数次地想过把玉观音丢弃在丛林中,或者当场掐死她,捡块石头将她的脑袋砸成泥浆。无数次,但乃至没有一次他付诸了行动。这几天来他经常地肝火冲天,不是恨玉观音,是恨他本身犯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