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好过服侍旁人。”巫瞳说着，抚了抚那女子的乌发。他手腕上，还残留着方才被攥出的掌印，红色印痕似嵌入肉中。那必定是痛的，但是巫瞳似无所觉，只悄悄抚着身边人，如抚着猫儿普通。
蒹葭面色发白，抱着个襁褓跑了出去：“蓝，蓝眼……”
“啊啊啊……”那女子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，边惨叫着，边拼上了最后力量，跟着一阵迟缓至极的抽动，小小婴孩，终究落了下来。
“这……这婴孩怎地不哭……”另一个妇人颤巍巍问道。
巫瞳却没有与她对视，而是低头，对艰巨喘气着的产妇道：“是个巫子……”
夜色浓厚, 雨声沙沙, 几近要把那声音淹没, 这可不是女子出产时普通的动静，楚子苓心头一紧，立即加快了脚步，一起小跑冲进了大门。
没有人参，先用小米粥补补气血，好使产妇积累余力，剩下只看交骨是否能开了。
楚子苓不敢担搁，挽起衣袖，边摸索胎位边问道：“生了多久？”
楚子苓飞奔上前，先粗粗查抄一番。宫口只开了四指，羊水已破，产妇披头披发，浑身盗汗，几近落空认识。
她的声音里尽是体贴，没有涓滴被震惊的迹象。她没听到那番话吗？还是蒹葭也感觉这些荒唐可怖的事情，平平无奇？
“女郎！”把婴孩交给了一旁仆妇，蒹葭追了出来，“女郎但是累了？”
那声音，前所未有的和顺，产妇哽咽难言，靠了畴昔。
或许是被楚子苓的平静传染，那女子不再猖獗嚎哭，而是跟着她的节拍，用力学着临蓐呼吸。
“莫哭。”巫瞳也不嫌榻上脏污，伸手拂过她的长发，“有巫苓在，定能保汝和孩儿。”
那人浑身高低，都沾满了让人避之不及的秽血，脸上未蒙白纱，唇角也失了笑容。但是却比任何时候，都更实在，实在的像个活生生的人。
“交骨开了！快扶她坐起！”宫口顺利翻开，产妇也有了□□的力量，坐姿更利于出产。
他的心也痛了起来，痛的似要扯破胸腹。他自幼生着双妖瞳，见到的人不是害怕，就是崇拜，亦有人痴恋相随。但是从没有人用这类眼神看他，从未有人对他生出寸许悲悯。
“一定都献给瞳师……”巫瞳悄悄开口，“群巫皆可用巫婢。”
“瞳师，这巫婢怕是不成了。若再不剖腹，怕是巫子也活不成了……”一名妇人见巫瞳并不出门，悄悄凑上前来，低声说道。
来不及细心穿衣，楚子苓胡乱披上外袍, 大步跟了上去，边走边道：“蒹葭, 带上针具！”
那女人无声的站起家来，向外走去。巫瞳的身材也动了，不由自主，想要随她起家。但是身边那半昏之人轻哼一声，唤回了他的神态。巫瞳又坐了下来，那冰蓝眸子重新变得安宁，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。
额上盗汗，逐步替代了冰冷雨水，楚子苓不敢用心，埋头行针。
巫瞳浑身一颤，一双蓝眸瞪了畴昔。那目光的确凶恶如狼，让人脊背生寒。那妇人颤抖一下，不敢再言。
如果不会呈现蓝眼的女子呢？他们要如何措置？
楚子苓也不废话，立即施针，补合谷，泄三阴交。边用针，她边察看产妇，见对方神采仍旧委靡，心中不由大急。产妇气逆不顺，又破钞了太多元气，现在气散，必须先让她抖擞精力才行。但是手头没有合用的药物，如果有人参……一咬牙，楚子苓道：“熬些粥来！粟米加姜片，用肉糜细滚。熬出后只取汤水！”
腕上生痛, 楚子苓却已顾不得了，立即道：“人在那里？！”
好过服侍旁人？那一声声欢愉，一次次夜啼，只为换来这个？为何还要留在这里，为何还要为楚王效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