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!”齐侯心中些许不悦,早就飞了个洁净,和颜悦色道,“寡人听匠坊吏人言,你能设法让兵械产出增倍,可有此事?”
这番话,既有一腔豪放,又不乏狂傲自傲,正中齐侯心中痒处,他朗声笑道:“真奇才也!我拭目以待!田卿,你可有个好儿子啊!”
宫人赶紧又换一把,田恒扯扯弓弦,还是点头:“敢问君上,另有硬弓否?”
这下,楚子苓实在吃了一惊,如何不接管封赏?大好机遇,莫非白白华侈吗?
齐侯方才见此人,就感慨其健旺,只是被一卷书柬打乱了思路,现在听他这么说,顿时又来了兴趣:“来人,取弓,令田郎试射!”
遄台上本就有射箭的园地,宫人立即搬来箭靶,取了张弓。田恒起家,接过弓轻一拉弦,便道:“太软,换硬弓。”
“启禀家主, 君子这大半个月未曾管过坊事,每日只陪着那巫儿在城中闲逛……”
田恒谛视着那人背影,脸上木然一片,自顾上了马车,回到了家中。缓徐行入小院,就见楚子苓劈面走来,焦心问道:“可成了?”
听到这话,管事心中稀有, 这怕是家首要拿人立威了。数年不归, 返来还这副模样, 谁能容忍?何况家主偏疼何人,做下人的,哪个心中没数?
楚国已经遣使缔盟,若不料外,明岁就要对鲁、卫动兵,但是这两国皆为晋国附庸,一旦开战,怕是要面对强晋。齐国的霸主之位被晋侯所夺,实是他胸中大憾,因此此次对战,齐侯极其正视的。听闻能令兵械减产,他立即兴冲冲招来田湣扣问,又唤这小儿进宫。若统统不过是对方矫饰,他定不会轻饶!
田湣的确说不出话来,是田恒所言?他整日不务正业,是如何把话带入宫中的?何况这等大言,也是敢胡说的吗!
这话,齐侯可不爱听:“传他入宫觐见,寡人倒要看看,这话是虚是实!”
田湣闻言就是一惊,是谁在君前胡言!他赶快道:“下臣惶恐,实不知何来此等传言……”
看着那小女子当真神情,田恒几近想伸手,轻拂她鬓边发丝。她跟母亲,终是分歧,并不在乎这田氏家业,亦没把承嗣与否放在心上。她只是信他,毫无邪念。
这一场,他哪有半分主动,的确是被牵着鼻子走,胸中如何不怒?!这孝子,就没把他放在眼里!
田恒却摇了点头:“我并未领赏。”
换了朝服,田湣乘车前去宫城。齐侯并不在殿中,而是在遄台饮宴,见到田湣立即笑道:“寡人听闻田卿想出了妙法,可让炼坊产出倍增?”
齐侯讶然:“汝能见微知著,却言不善办理匠坊,那善于何事?”
见君上镇静的都忘了自称“寡人”,田湣哪还能回绝,只得乖乖谢恩。齐侯本日得了小我才,实在高兴,又犒赏了很多东西,方才放人拜别。
“速速招他上来!”见猎心喜,齐侯也来了精力。
一时候,田湣只觉心中五味杂陈,辨不出是何味道。终究只是一甩袖,扬长而去。
两石也嫌软?齐侯哈哈大笑:“取寡人宝弓!”
“君上有所不知,此书非是给匠人看,而是让坊中吏人熟读。唯有吏人用心验看,辨出好坏,匠人才没法偷奸耍滑。统统器物,都有上品、下品之别,如果某处工坊下品太多,亦可问责工长,如此一来,坊中只余良匠,自要数倍减产!”田恒面无惧色,侃侃而谈。
如果他想,当然能贵显于诸侯。田恒唇带轻笑,微微垂下了眼眸。
“好!”齐侯哪还能忍住,大声赞道,“如此英杰,当作寡人亲卫!”
“奉告他, 如果下月折损过分,我定拿他是问!”田湣沉声道, 语气极是峻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