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远见过父亲。”俞眉远端方施礼。
这时候没有风,怎会有落花?
他笔尖一顿,再道:“半字都没有?”
“那么她临终前,可有留话给我?”
“徐姐姐急病突逝,恰逢大雪封路,庄上来人回报时,徐姐姐早已入殓出殡。当时老爷正在江南奉旨梭巡,我也不敢滋扰老爷,再加上一来一回也已是开春,便筹算待老爷返来再禀报此事。是妾身的错,未曾顾虑全面。”她不等俞宗翰开口,便将罪恶自揽上身。
“呵,神箭俞四娘……”她讽刺地念出本身昔日名号,从箭筒里拔出羽箭装上。
俞眉远想起本身初入府时在老太太面前扯谈的那些话,想来这些话已传到他耳中。
成人的目光与孩子分歧,重归而回,她看到了更多……俞眉远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产生了甚么,但俞宗翰眼里痛悔却再实在不过。只是再痛再悔,孤负的也已孤负,光阴无从弥补,生分歧衾,死分歧穴,那是徐言娘最后的挑选。
“你说甚么?”俞宗翰手上行动一顿,端倪垂垂冷凝。
潮冷阴沉的女声,像冬眠而出的毒蛇,响在耳边。
俞眉远给老太太请了安,前脚刚踏出庆安堂筹办去等霍引,不想这庆安堂外早有人守着她。
“她没和你提过?”他又问。
沐善居在外院,离庆安堂有段间隔。
胡乱花完午餐,俞宗翰瞧出俞眉远心不在焉,也没多留,挥手就让她离了沐善居。
“四女人,大老爷有请。”廊下的小厮叫道。
俞眉远走上前,温热的掌压下,他抚上她的头。
那厢已行至门口的惠夫人脚步微滞。
是啊,固然统统人都说母亲是被撵出俞府,可究竟倒是徐言娘自请出府,孤身远引,至死未归。就是墓穴,也是她本身早早挑好的,纵死亦不与他相聚。
言语间,有些薄怒。
上辈子就是如许。
听听?俞眉远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两个字,她亦猜不出俞宗翰为何对她说这些。上世她也是在沐善居第一次见到父亲,但那次见面仿佛并不镇静,俞宗翰发了好大的脾气,自此对她不闻不问。她记不清启事了,不过当初她年幼,又悲忿难平,压不住怨气,言谈间有所冲撞也不敷为奇。
“甚么事?”俞宗翰已将表情收敛。
她看了本身的手半晌,心头俄然怒起,震袖而起,走到墙角。
外书房建得大气,与后院精美繁华的气象截然分歧,屋里一应豪华摆件全无,只设了博古架与黄花梨多宝格并翘头高案及圈椅。架上只要色彩沉敛的铜熏炉与文房四宝等物,余下就满是书,从卷叠整齐的古竹简到色彩崭新的线装书,分门别类归置,塞满全架。
见到俞眉远,她一怔,很快又笑起:“阿远也在啊。”
死去的人,如同灰尘落定的战局,敌手已远,只剩她一人凭吊。
……
她将弓取下,细细摩娑。
“她畴前有和提过我吗?”他回神,持续写字。
他说着,忽停语当真看俞眉远。素衣浅妆的小女孩,眼神敞亮,像极了她母亲。
那碗……明显是她的催命药。
俞宗翰正站在案后提笔写字,闻声有人出去,也不昂首,只将手一挥,遣退了俞眉远身边的小厮,屋里便只剩他二人。
俞眉远心一惊,抬了头。
说话那人恰是安闲瘦院赶来的周素馨,青娆年龄小,她不放心,便亲身过来替下了青娆。
俞眉远在摸索他。
时候早已过了巳时。
“母亲……”她心念一转,开口,“母亲病得很疼,庄上的大夫都束手无策。她总说冷,身材像冰一样,就是在夏季也不暖,嘴里也没了滋味,尝不出味道。不过再厥后,她就不疼了。就是针扎指尖,火灼肌肤,她也不疼,她比阿远英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