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宝儿也没比何氏好多少,衣裳被扯乱,头发也狼藉不堪,脸颊上一样是些血痕,想是刚才与何氏扭打了一场。
稍顷便有丫头倒了温茶给孙婆子,孙婆子叩首谢过后颤抖着喝下,渐渐停歇了情感。
“甚么话?”蕙夫人急问一声。
蕙夫人便又要发作。
她虽没奉告他到底想做甚么,但后果结果这么连续接,霍铮并不难猜出她的筹算。
蕙夫人神采讪讪地闭了嘴。
把一家子人都算计了出来,当真是祸害!
随草阁里没人住,是以不设烛火,只要月光和远处的灯笼散来的暗光,肉眼看不清事物,在面前的东西也只能看个表面。
戏台上的戏热热烈闹唱着,俞眉远懒懒坐在位置上听着。隔着泠泠的水声,那曲子听起来别有一番清韵。戏台的光芒不甚敞亮,又隔得远,清芳楼里的人只能看到台上妖娆娇媚的身影,借着水上倒映的细碎月光,不像在唱戏,倒像是皮电影。
她便抬了头又朝他趴去。
门口很快就有小厮冲上来抢去了钱宝儿手里的刀,钱宝儿便“哇”一声凄厉地哭起。
“你把话说清楚来!”杜老太太更焦急了,一步下榻,走到厅上。
孙婆子抖了抖,喘得更短长了。
世人吓了一大跳,都仓猝往外退去,那人扑到俞宗翰前便趴在了地上,巴住了他的腿。俞宗翰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片来,抬腿便是一脚踹在她肩头,将她给踢开。
“锐少爷脑门上被砸了个血洞穴,真真可骇!”孙婆子心不足悸。
“先是锐少爷把二老爷打了,然后二老爷又打起锐少爷,接着二姨娘又与二老爷吵起来,跟着二夫人出来了,先打了二姨娘,现在正追着二老爷在园子里跑!”孙婆子忙开口回话。
屋外便有人回声而去。外头的戏不知何已停,屋里一片沉寂,世人都怵怵站着,不敢多话。俞宗翰脸上虽没甚么神采,声音也不大,却更叫民气里忐忑。
为官多年,俞宗翰早已练得浑身钢皮,极少现出怒容,本日却大发雷霆,把满府人都吓得心惊胆颤。
可事还没完。
世人这才看清此人是谁。
俞眉远笑得更欢,伸手重拧了下他的耳垂,小声嗔了句:“这鬼丫头!你办事,我天然放心。”
他也算是服了她了。
“二姨娘!”俞眉安惊叫了起来。
事情说到这里也就大至了了,定是二老爷余宗耀看中了大房的哪个丫头,托二姨娘帮手要把人给弄到手。他们大抵是约了彻夜酉末私会,不知怎地竟成了俞章锐。那俞章锐必然也是约人在此苟合,可不料来的人倒是他亲爹,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清谁,两人开了门就搂抱一团,直到相互开口说话才晓得都是男人。两人便扭打起来,俞章锐身强力壮,俞宗耀天然不是敌手,就被儿子打得鼻青脸肿,直到二姨娘出去……
茶水呛得她直咳,背面便有只手拍上她的背。她一转头,昙欢不知何时已经返来了。
二老爷一边满嘴“不肖子,畜牲,没有国法的东西……”喊着,一边摸到甚么就往锐少爷那边砸去,手里没有轻重,也不管人死活。
“够了!”俞宗翰一拍桌打断她的话,“别老喊打喊杀的。给这婆子一口水,让她缓缓再说。你们从速去把那几人给我带过来!”
那是园子里管各处火烛及巡夜的孙婆子。
听孙婆子这话,他府里怕是出了轻易之事,这此中又触及到二姨娘,莫非……
俞眉远打了个哈欠,背面陪侍的人已换成了榴烟。
杜老太太一闻声了血,还是伤的头,立即便腿一软,歪在了榻上。
孙婆子专管园子北角的巡夜一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