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儿怀里抱着小狗，空不脱手扶江晚晴，只得把狗儿往秦衍之怀里一塞，也不管他是谁，接着快步走回主子身边，小声道：“娘娘，奴婢扶您起来。”
她走畴昔，哈腰抱起小狗，低头问：“小东西，你是如何跑这儿来的？”
只见一只半大不小的狗儿，不知从那边跑了出去，身上湿漉漉的，尾巴摇的正欢，绕着她转了一圈，又走到江晚晴的身边。
江晚晴走到打扮台前，拈起一朵早备下的红色绢花，簪到挽起的发髻里，又拿起屉子里的一串翡翠玉念珠，紧紧捏在手中。
他终究名正言顺地回到这座囚笼似的宫殿，回到她的身边，因而整座门庭寥落、不复昔日气度的长华宫，他的眼里只要一人。
怀里的小狗都感遭到了摄政王的雷霆之怒，不安地扭动着小身子，秦衍之抱紧它，对着宝儿挤出一丝笑容：“狗儿淋湿了，这位女人且随我出去，寻一块帕子擦擦它的毛发。”
穿过七年烦复的工夫，穿过北地的风沙和帝都的雨，穿过冷香凝织而成的无形巨网，她终究转头，再一次望向他。
秦衍之跟在背面，拎着狗笼子，身边的小寺人也给他撑了伞，只是仓促之下，到底顾及不到关在内里的小狗。
连着几日艳阳高悬，到了这天凌昭进宫的日子，总算轮到蒙蒙的阴雨天，厚厚的云层积存在天上，仿佛不堪重负，随时会降下一场瓢泼大雨，将这些天来的闷热气味，冲刷个洁净。
凌昭道：“衍之。”
秦衍之扬了扬眉，见这小宫女憨憨傻傻的，不由低眸笑了一下。
秦衍之望着主子的背影，见他走的这般急，连伞都顾不上了，暗自感喟，接过寺人手里的伞，道：“都下去吧。”
她看着他，就像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：“……七弟。”
因为狗儿是献给皇上的，如果淋湿了，摄政王定然不喜，是以那小寺人又惊又怕，眼神镇静，秦衍之见了，微微一笑，脱下身上的大氅，盖在笼子上。
秦衍之拧眉，不顾这小宫女的抵挡，一手抱住狗，另一只手强拉住她的手臂，把她拽了出去。
宝儿吃了一惊，脑筋里嗡的一声，抱着小狗呆立了会儿，才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。
江晚晴把书往中间一丢，用几块碎布挡住，平静自如：“小容子，你出去瞧一眼。”待容定出去了，她让宝儿服侍着穿上了鞋子下榻，又指着窗外一处，问道：“永安殿是在这个方向，我没记错，对吗？”
凌昭沉默地站立，衣袂纹丝不动。
但是，江晚晴的眼神是冷的，眸中的泪不是为了他，说出口的话语，更是字字如刀：“七年了，我一向记得，那年宫廷家宴，你仓促寻借口回府，举杯喝酒而未有祝词，始终欠了我一句皇嫂。”
世人纷繁领命，刚抬开端，却见摄政王抢先一人，已经走进了院子里。
宝儿不明以是：“是的，娘娘。”
宝儿心头一惊，从进长华宫到现在，她从未听皇后娘娘说过这么悲观沮丧的话，就仿佛当真万年俱灰，不想活了。
宝儿担忧道：“娘娘，您如何跪下了？快起来，外头下这么大的雨，您也不怕跪伤了腿脚――唉呀！”
公然，等前朝事了，凌昭今后宫来的时候，一场大雨淋下，陪侍的寺人们忙给他打了伞、披上遮雨的大氅。
宝儿挣扎不开，一步一转头，泪如雨下：“娘娘！娘娘！你放开我――”
那双眼波流转之际，曾倾倒了多少世家公子的美目，波澜不惊的死寂中埋没的……
宝儿仓猝伸开双臂，挡住主子，怒道：“小牲口，不准靠近我们娘娘！”
不久，一双男人的黑缎靴子就这么闯进了她的视野，停在目光所及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