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崇秀又问:“我那位娘舅明显是高贵的皇子,也登上过皇位,却也经历过朝不保夕,获咎个宫女都要担忧性命的糊口,也不声不响的在中宗的顾忌中坐稳安国相王的位置,如许的人,如有可为……会甘心退位?”
“尽人事听天命。”
承平公主答道:“受宠如安乐、长宁,修个园子都还要天子的内库支撑,而臣妹这些年,从未向内库伸过手,也未曾卖官鬻爵,更从未让那些所谓的大商等过府门,皇兄觉得,臣妹破钞从何而来?皆出自此中!”
第一次,承平公主忍不住对本身起了几分疑虑和不自傲,第一次情愿真正的潜下心来思虑,乃至于过不到两日便能以公主之身做到匡政一职也不感觉欢乐,反应竟看着非常淡定,倒让李旦刮目相看之余,心下暗念,阿妹虽说喜好权势,却也不满是为了权势,公然是那些朝臣和三郎逼迫太过了。
薛崇秀低低一笑,道:“我感觉有八成掌控。”
承平公主抬头哈哈大笑,笑得神采飞扬,大是认同:“皇兄说的是,臣妹也是如此想的。”
承平公主道:“皇兄即位时的环境,朝臣有几个明白人臣妹不知,但臣妹内心却晓得皇兄这一年来的景况,内库、国库皆不丰,只要采取六郎此议,于广州设立船舶司,再立海军于海上保来往商船安然,何愁国库不丰?手中有钱心不慌,以后皇兄想做甚么,臣妹和六郎自当尽力帮手。”
李旦一愣,看承平公主一眼,有些踌躇的接过承平公主呈上来的条陈,没急着看,先看承平公主一眼,然后才低头翻开看起来――
薛崇秀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,笑着点点头,顺手接过儿子,催张昌宗去查抄女儿的功课。宫里――
李旦微微一笑,倒也不感觉承平这般是失礼冲犯,拍拍条陈,又问:“以后税收果然如条陈所言,能有那般丰富?”
敞轩里,薛崇秀、张昌宗并列而坐,中间隔着一个小几,几上放着几碟吃食,宝宁在一边写功课。张昌宗怀里抱着胖儿子逗,跟老婆说着话。
被看破,承平公主也不觉惭愧,还满面荣光的点头:“恰是。这是六郎这些年的心血,为了保臣妹全都给了我,这等情意,皇兄,若您是沉迷诶,您当如何?”
李旦顿了一下,苦笑:“阿妹莫要诓愚兄,就朝中目前的环境,莫说乱世,只要能安稳把祖宗的基业传下去,愚兄便满足了。”
前头中宗朝,内库全被中宗拿去给安乐、长宁俩熊孩子霍霍了,中宗没钱花,便放纵宫妃国戚们卖官鬻爵,一气卖出去好几千的斜封官,宫里才支撑下来。厥后中宗驾崩,韦后摄政,更是骄奢淫逸,拿着国库霍霍。
李旦沉默半晌,道:“阿妹有个好女儿,方才气找来如此好婿。”
等李旦继位就接办了这么个烂摊子,另有苦说不出,想裁撤两个宰相以节俭开支,还被群臣反对,日子过得不止苦,还憋屈,堂堂天子竟然缺钱,到那里说理去!
第二日,并非朝会日,李旦调集朝廷重臣于宫中议事,太子、承平公主皆在坐。李旦先拿出多是设立船舶司增收海船商税,以丰盈国库的事项。
承平公主道:“皇兄,以三年为限如何?”
李旦并没有立时表态,垂目沉默着,似在沉吟。承平公主晓得事关严峻,不能焦急,遂按捺性子等着。
薛崇秀挑眉:“你忽悠我母亲的时候,可不是这般说的。”
“乱世大唐?”
“这么悲观?”
幸亏,李旦没让她多等,道:“阿妹可先回府去,命人备好宴席,以兹道贺。”
承平公主声量略高了一分:“当真?皇兄便没有建功立业之心?”
李旦点点头,但仿佛另有疑虑:“让大郎为东南经略使兼领筹建海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