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伟下了马车,抬头看着比四周平常民宅高出很多的大门,灰瓦泥墙的院落没有太显赫,却也算是持重。
诗瑶担忧地看看靠在轿辇背上的主子,转头叮咛主子道,“都谨慎着点儿,入夜了,别滑了脚!”
诗玥小女人也好久不来找苏伟了,自钟粹宫撞鬼那天后,诗瑶大病了一场,诗玥被派到了福晋跟前贴身服侍,常常忙得不见人影。
苏伟听受刑的小寺人说了事情的委曲,转头让张起麟去库房拿了伤药给他们抹,院子里一片□□声时,中庭传来动静,福晋有喜了。
迩来宫中接二连三的出事儿,他杀闹鬼的乌烟瘴气,不知是从那里开端,渐有惠妃担不起后宫重担的流言悄悄传出。乃至有人将十一阿哥夭亡归咎与此,说是后宫无主,镇不住觊觎帝王之气的魑魅魍魉。痛失爱子的宜妃,看惠妃的眼神是更加冰冷了。
惠妃靠在榻子上,银柳蘸着薄荷脑油给惠妃揉着太阳穴。
小宫女俯身一揖道,“长春宫佟佳氏、刘氏两位小主闹到门口了。”
皇上满心哀戚,宜妃一病不起,几位福晋忙前忙后地摒挡琐事,直到傍晚才得以歇息。
苏伟愣愣地眨眨眼睛,换了衣服跟四阿哥一行人乘上了出宫的马车。
四阿哥脱了鞋子,把枕头跟苏伟的放在一起,俯身躺下。
七月末,刚沉寂不久的皇宫又传来悲讯,宜妃的小儿子十一阿哥胤滋突发高热,于二十五日晚殇。
“奴婢在,”银柳俯身听令。
刘氏秀眉一竖,扬声道“惠妃娘娘都说了,钟粹宫闹鬼纯属谎言,宫内再有偏听偏信者一概杖责不赦,你这大动兵戈地求净水,是没把惠妃娘娘放在眼里吧?”
苏伟下认识地觉得门外有人,立即缩着脖子凑到四阿哥枕头上,“主子,我——唔!”在嘴被堵上的那一刻,苏伟下定决计,今后再也不等闲地信赖这个天下了……
“娘娘息怒,”小宫女赶紧跪下,“佟佳氏小主说刘小主仗着有孕——”
苏伟愣愣地躺了一会儿,伸手去推推四阿哥,被四阿哥一巴掌翻开,“别闹,爷明天还要上朝呢。”
马车出了皇城一起北行,进了镶黄旗属地,眼看到了城墙根儿时,才在一座高门大院前停了下来。
“爷,”福晋叫着四阿哥,一贯端庄的脸庞可贵地暴露荏弱怯惧的神采。
诗瑶往高墙中暴露的房檐看了看,那狰狞的影子仿佛随时要冒出些魑魅魍魉来,“快点儿走,快点儿走,”诗瑶回身叮咛道。
苏伟扁扁嘴,“那去床上睡。”
“啊!”一声尖叫划破长空,四福晋的轿辇被吓得左晃右晃,统统人都顺着叫声来源看向钟粹宫的上空,黑暗中一个长裙长发的人影飘在院中的树梢上。
“是,”抬脚的寺人们应着,脚前脚后地走到了钟粹宫西路。
惠妃皱着眉展开眼道,“甚么事儿,这么慌里镇静的?”
“主子,”苏伟翻过身,“你不能睡在地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