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状房都是县衙拨了未租出去的官房做的, 从表面也看不出与民房有甚么辨别,没准武平县的告状房就设在这儿呢?

那小贩笑道:“不是她,不是她!她是合告状房那位蜜斯学的,远不如人家哩。不过这《白毛仙姑传》实在新奇动听,便她们偷学来的,也比旧曲儿入耳些。”

那声腔远比他们听过的两场都更清越,高亢得像是鸽子胸前挂的哨笛被风吹响,声音回荡在云天之上。

围听的人轰然喝采,黄大人也安坐不住,站在车门后踏板上,俯身望向唱曲的女子。

从这伎女看来,背后安排这事的就必然不是个布衣百姓、贩子匠户之类,而必然是个既深知百姓之苦,又富雅趣高致之人。不然如何能写出那样深切的本子,想出如许的新妆?

那男人重重叹了一声:“也就是王家的佃农这般苦,数不清的租佃压在身上。似我等在城里做个小本经济,托着我们县彼苍宋大老爷庇护,也吃得肉、吃得糕,买卖好时些还能与人到荤茶社要些个酒菜。哪至于欠下还不尽的高利贷,叫人把女儿也拉走的?”

四周听着呼声如潮,恨不能立即撞进告状房把王家人都打死,补全了这篇《白毛仙姑传》。守着偏院院门的衙役们在人潮中摇摇欲坠,高呼:“不成冲撞告状房,不准拿石头扔窗户!凡有冲撞羁押院落,打碎门窗的,皆以劫狱罪拿问!”

黄大人觑着对方人多,不是问话的好机会,便客气地说:“鄙人是本土客人,头一回听这篇诸宫调,实在冷傲,想趁还在武平时多听几次,不知娘子今后还在这里唱么?”

进城不远, 只见夹巷民居外站着个盛饰艳饰的女子,手按红板, 正在击节自唱。中间有很多穿戴腰机布粗衣的百姓围着听唱, 人群直堵上官路, 那赶车的差人不敢快走, 勒马慢行几步, 就听风中送来一声银盆浸月般的【赏花时】。

“一地风霜暮色寒, 夹着雨冻云低送旧年, 盼爹爹未还。怕王家也, 避债已七天。家下通无粮与钱,幸有邻家婶娘怜,送些糙谷为餐。且炊熟子, 待父共团聚。”

那男人叹道:“大爷们何不耐烦听听?这个于娇娘是重新唱的,现在才要唱到杨白劳回家。过不久王家的狗头管事穆仕智就要上门逼债,逼着那杨白劳按指模卖女。不幸杨白劳只要这个独生女儿,却叫他本身卖成了奴婢,急得他回到家就喝了毒药,大年夜间死在了门外……”

两人下了车,先不挤进人群里,叫差役拉住一个支着担子在旁贩果子,却几次将头转向人群入耳曲的小贩问话:“这里但是告状房的地点?我家大人从外埠来做买卖,传闻县里告状房有个唱《白毛仙姑传》的,唱得绝好,莫不就是面前这位蜜斯?”

他想了一阵,便跳下车,往人群中挤去,想多听几曲。他在差役们庇护下千难万险地挤到那女子面前,正闻声一句熟谙的:“则见我万恨千仇――”

那伎女尚未说话,她身边的壮汉便围上来盯住了黄大人他们,尽是防备地说:“我们娘子只在这里住,别处哪儿也不去,不必请了!”

黄大人叫师爷一言说对劲动, 兼之从庄户口中问不出甚么能听懂的东西,也就上了车, 命差人往城里赶。

那伎女缓缓唱罢,在黄大人略带期盼的眼神中嫣然一笑:“这篇《白毛仙姑传》固然未完,可唱到这里,奴也不能再唱下去了。这篇诸宫调的结局不由奴作,而由宋大人――何时王家那些人被夺了功名,宋大人能鞠问他们了,这曲子才气有下文。”

“闻听唤鬼,倒叫我心错愕。临溪自打量,见白衣白发长。哭声爹娘,见喜儿本日成甚样,我是人――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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