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讲文学也好、诗词也好、经义也好、性理也好,只要真有才学,讲学内容不涉时政、不暗射当明天子与朝廷大臣,甚么都能讲。
宋教员?
还是字不如人。
他拿着一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笔,又摸了摸钢板、蜡纸,看向宋时:“这板子上仿佛能摸出细细的纹路,这纸光滑光滑的,是涂了油还是浸了蜡的?是拿铁笔在铁板大将纸划破,然后隔着网子涂一层墨汁,印到基层皮纸上的么?”
――实在按他本心,只画上面两个就行,不过现时的观众喜好大团聚,他又不想到处搞土改,终究只能折中让步。
桓凌接过纸袋,看着书封和聘请函上纤秀却极具筋骨的笔墨,再看一眼宋时长身玉立,弈弈神令的模样,下认识比较了一下――
宋时自我安抚了几句,便说:“转头我叫匠人给你做一套新印盒,你想甚么时候印书,甚么时候本身就能印了。这套我还得先用它油印一部《白毛仙姑传》,拿去建阳卖了,扬扬武平县的名;然后用它印个几百份聘请函,请福建名流才子都到我们建的讲坛讲学,你看如何?”
宋版书都出自名家手书, 其字肥学颜体、瘦学欧柳,精校精印, 字字工致详确, 绝无错讹。所用的墨锭也比后代为佳,开卷后墨香袭人, 墨色光润明朗, 泼水不洇。而到本朝, 印书便完整成了匠人之职, 誊写笔墨再无宋版的名家气象。再从其雕版到印刷也精致了很多, 印出的字墨色浅淡恍惚, 笔触粗笨有力, 远比不上宋版。
桓凌深思了一阵,眉头微皱,倒是不太附和。
他压抑着呼吸,垂着头说:“时官儿先放开手,我本身尝尝。”
他的握笔手势是小学教员盯着练出来的,长大今后固然涣散了,但要教人用笔还是能摆得出标准姿式的。
这么个盒子就能印书?书版何来?莫非靠那铁笔刻出来么?可刻出的是阴文,这印出来的倒是细如笔尖的阴文啊?
内页则是他本身写的《修建福建省名流讲学会坛记》。
宋时惊奇道:“师兄的意义是不能请人来讲学?可前朝朱陆两家鹅湖之会的盛事,至今学子还是大家称羡,本・朝太祖也极正视读书,我欲在武平设一场由本地名流共同论经析理的大会,莫非不成么?”
桓凌低下头细看,只见阿谁盒子从当中竖分为两半:一半是个木框框着的纱网,纱网叫墨汁沾得黑糊糊的;另一半底下铺着块平板玻璃, 上头摆着几管铁头木杆的细笔,一个瓷墨瓶、一个大要沾满墨汁、带把手的圆棍。
宋时缓缓翻开油印机盒盖, 指着内里被油墨浸黑的纱网, 含笑答道:“当然不消匠人,端赖这个大宝贝儿。”
文中细细记叙了他观武平县衙差清丈地盘时,见豪强多占地步而使百姓贫困,贫家后辈有力读书,恐致武平县文气渐衰的痛心与悲惨。为使本地墨客有处所开文会、讲学,为使百姓能听到贤人至理,他特地挑了交椅山风景秀致之地,为真学者建起讲学论坛。
可这墨汁如何完整不洇,印出来的笔触如此纤细刚硬?
既然油印从浅显的,只能印个试卷、小报、私印书层次的技术晋升到了士人公用品级,那印的东西就得少而精了。
宋时也特别朴拙地夸他:“小师兄也是我熟谙的第一才子,等书做好了,我第一个送给你。”
桓凌看了他一眼,仿佛不敢接管这第一才子之名,犹郁了一会儿,却只悄悄点头:“那为兄就等着师弟的书与请柬了。”
也是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