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贾珍打发走了,又叫丫头们好生奉侍着宝玉回园子里歇息。贾母方派人去密查宝玉为何受伤。鸳鸯赶紧去传了跟宝玉出门的人出去,李贵见了贾母不敢再瞒,把事情一骨脑儿说了。贾母先头闻声是被人家打了,当即就要李贵带人去把那顽童抓起来问罪。李贵深知不当,那里敢应,跪下来又半遮半掩把宝玉企图轻浮同窗的事体一发儿说了,贾母不猜想这般,听了又惊又怒,恨宝玉不争气,又怕林如海闻声风声,对宝玉愈发不喜,到时候本身有何脸孔再提黛玉嫁入贾家之事。而王夫人这边也寻了人细探听,晓得启事倒是嫌弃大简书院里没有好人,不努劲读书,只把本身好好的儿子勾引坏了,然后又趁着贾政过来的时候调拨了一番话,说那书院不过尔尔,宝玉返来恰好,只是环哥儿在那边未免也是迟误了,不如一块儿返来。
贾母闻声贾政去怡红院里打宝玉,忽的一下站起家来,鸳鸯就要上来搀着,只见贾母顿了一会儿又寂然坐下,老泪纵横道:“罢了,宝玉这般也该他父亲教诲几板子了。”鸳鸯见她悲伤至此,赶紧就上来劝道:“宝二爷还小,老太太且不必思虑过分。”贾母那里能不晓得这是宽解的话,只有力的挥挥手,忍着心疼竟是不管不问起来。王夫人得了信儿,倒是心急火燎往怡红院里赶去,路上正碰到惶恐失措的麝月,传闻贾政就如许直愣愣去了,恐怕宝玉被打个好歹,竟是不顾体同一起小跑到院子里去。
却说凤姐儿从薛府返来,把尤潇潇所托之事与贾琏说了,然后探听道:“这柳湘莲是个甚么人?倒让珍大嫂子的妹子念念不忘的?”贾琏笑道:“能是甚么人?跟着那赖尚荣玩得最好的……”凤姐儿听了,不由嫌弃道:“我当是甚么?竟是同着底下主子挂秧子的。”贾琏忙道:“你倒别这么说,他们家本来也有几分炊底,谁晓得到他老爷子那辈竟是式微了,他又不是能当家理事的,就更飘零起来。再说他长相也好,常常眠花宿柳登台串戏跟着几家公子哥儿都混熟了,都城里也有些本事,我们家宝玉跟他也是说得来的。”凤姐儿叹道:“正说呢,大嫂子就说她妹子是瞧戏的时候看上的。”贾琏吃吃笑道:“另有笑话呢,薛大傻子也是瞧他串了戏看迷了眼想着占他便宜呢,谁晓得被拘住了一阵好打,方才诚恳了,现在这两个凑到一起,竟是忘怀前仇拔刀互助,算是豪杰。”凤姐儿听了这一节更不喜,皱眉道:“我也不管那么多,既然是大嫂子求着的,你便去找此人探探口风。”贾琏笑道:“这个不必探,他早就说过将来娶妻需求娶个绝色的,珍大嫂子的妹子如果个绝色的,他必是情愿的。”凤姐儿想了想道:“我瞧着薛大奶奶的边幅是个少有的,只怕她这个妹子更超卓些,只是尤家根柢薄,也罢了,他现在如许家无一屋,地无一垄,两家子都说不响嘴。”然后又道:“我说你们整天的便不跟着好人做窝,阿谁甚么琪官这个柳湘莲一个二个都如许骨头轻贱,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……”贾琏听了忙抛清道:“奶奶可别这般说我,都是宝玉跟他们几个常混的……”凤姐儿嘲笑道:“你还说呢,那薛蟠拿甚么比宝玉,如果宝玉找了这个柳湘莲,还不知两小我如何欢乐呢……”因话不雅,凤姐儿收住不提,然后又忍不住抱怨道:“珍大嫂子也是,如何就能凭着她妹子胡来,这柳湘莲的秘闻如果都晓得了,她还肯着拉拢,倒也真真奇了!”贾琏听她发牢骚,忙道:“既然大嫂子托了我们,尽管去问问就是了,旁的话多说倒显得我们多事。”凤姐儿点了点头,当下二人商讨定了,便是由贾琏去找柳湘莲探风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