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贾母带着黛玉一应起居照顾都非常经心,常日里大姐儿也常过来与黛玉谈笑玩乐,黛玉教她读书识字,大姐儿又与她就教些理家之事,不知不觉排解了些烦闷,倒也不孤单。贾母见着二人和蔼,心中不由有些动机。如果平常的时候实在是攀附不上林家,当今这时候倒是能把黛玉娶返来也好,虽是对着家属无助力,但好歹是与本身靠近的孙子媳妇,每日里也过得舒心些。但是宝玉已经定了岫烟,其他的又不相配,也是没缘分罢了。旧府里王夫人见了林家大祸,心中只要光荣当时没有与林家攀亲,又见着贾母执意接黛玉过来住着,不由犯了嘀咕。她一面防着宝玉晓得动静再刮风波,另一面去与邢家筹议,提早娶岫烟进门。邢忠佳耦见了如此,岂有不乐意的。王夫人得了准信,就往贾母处说了此话。贾母很晓得她心中所想,实在懒得再与她多话,只问道是否过了太妃的忌期,传闻统统安妥,也就点头说晓得了。黛玉倒是心无芥蒂,传闻宝玉要结婚,想着本身客居,不好不表示,便带着俏眉做了些针线,送给岫烟做贺礼。
而傅夫人昨夜终究见了林如海,见了老爷面色安稳,虽是没说甚么,但相互心照不宣,都不提此飞来横祸,只说今后筹算。傅夫人早在抄家的时候就把平日里攒的些梯己银票放在身上藏着,说道:“当今寄人篱下毕竟不是长法儿,老爷在书院里教书,我在家做些针线也能补助几两银子,虽是寒素些,但养着哥儿姐儿倒也够了。”林如海见她竟有这番气度,实在是刮目相看,停了一会儿才道:“我也跟敬兄提过,只是我们两个带着哥儿罢了,黛玉是个未出闺门的女儿家,当今凭着这几分银子也赁不到甚么好屋子,实在是难堪。”傅夫人听了有理,红了脸道:“但是我忽视了。”林如海见她如许,又道:“可你说的也是,我们当今也就是借居些光阴罢了,毕竟不能在这里长过的,迟早要出去另立家门。提及来玉儿年纪也不小了,我们还能养她几日?这会有合适的人家能办了丧事也好。”傅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起林如海提及黛玉婚事,又像是胸有成竹的模样,她本是继母,不好多言,也就顺着说几句罢了。
贾母见了黛玉,天然是心肝儿肉儿的叫个不断,又拉动手问可否受了委曲如此。黛玉见外祖母如此体贴,不由也心伤落泪,邢夫人与凤姐儿在旁劝住了。世人方一一落座,贾母拉动手道:“按说该叫着继夫人一同过来,但也怕她嫌弃,倒不如不开口的好。”黛玉说道:“母亲要在父切身边奉侍的,天然也不好过来。”贾母点了点头,又对邢夫人道:“倒不必另设屋子了,叫着玉儿跟着我住就是了。”又见她身边只跟着俏眉一人,忙道:“这丫头倒好,只是太薄弱些,我再与你两个丫头……”黛玉忙道:“我也不敢多扰老祖宗的安,只怕过两日就要归去的……”贾母佯怒道:“归去是回那里?这才是你端庄的娘舅家,如果你爹给你另购置了院子我就放你走!”邢夫人也笑道:“女人尽管放心住下,老太太说得有理,这时候正该住在我们府里的。”黛玉见着诸人亲热,心中一暖,便不再多说。
十月出头,陈颐梁任满归期。他远隔千里以外,虽与林如海不时通信,却也不知朝廷出了如此大变。以往归京叙职,他虽是权小官微,但世人都晓得他与着尚书大人干系交好,以是一起上来往凑趣者浩繁。现在此次却一起凄惶,到了都城还未落脚,就有人过来传了林如海被贬之事。陈夫人听了不免心惊胆战,陈颐梁倒是面无惧色,因着往胶南去的这几年,家里一应交给贾芸照顾,以是到了城门口,恰是贾芸骑着马在驿亭外等着。见了陈夫人,贾芸先与姨母存候,再与陈颐梁互致安然,因在野郊不好多话。贾芸便道:“母亲传闻阿姨同着表弟本日归京,叮嘱必然先往我们家走一趟。”陈颐梁想到本身家里久无人气,确要清算一番才气住人,倒不如先到贾芸家借宿一晚罢了,因而便应道:“阿姨厚爱,我便同着娘去叨扰些。”贾芸说道:“你跟我说如许客气的话,先走吧。”陈颐梁见他面色沉重,也晓得定是林如海之事,因而兄弟二人各怀心机快马加鞭,扶着马车到了金鱼胡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