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恒瞅了一眼在身侧不远处的碎瓷与满地湿漉漉的热茶,忙道:“请皇上息怒!”
“好了好了!你是越说越来劲了!”乾隆摆了摆手,“你少跟朕顾摆布而言他,明显说的是魏家的事儿,如何就扯到福康安头上了?”
“嗯?”乾隆陛下一头雾水。
傅恒微微一忖,道:“放逐宁古塔就充足重了!唔……”傅恒又不由点头了,“那些个御史们,只怕会担忧,皇上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下旨赦免……”
听着这个幽幽不断的声音,乾隆陛下不由更加烦躁了,他一把抓起手边的茶盏,碰的一声,摔碎在了方砖墁地上,“叫她给朕闭嘴!!”
乾隆一拍桌子道:“就这么定了!”
傅恒一板一眼道:“那是太没端方了!主子不能放纵!皇上也不该放纵!”
听到这个动静,令贵妃通红而潮湿的双眼蓦地瞪圆了,“傅恒?他不是还在守孝吗?!”
傅恒跪了安,便退出了养心殿,却鲜明见,令贵妃魏氏还跪在那儿呢!
傅恒老脸阴沉沉的,一副恨不得动粗的模样,“皇上,他自出了孝,便没有一日安生!这小子必须管束一下,要不然——”
乾隆睨了傅恒一眼,“你也是外戚,富察家也是外戚!却也不见闹出这一桩又一桩不像样的事儿!”
做出这个决定以后,乾隆终究松了一口气,因而摆手道:“那就传膳吧,朕也饿了!”
令贵妃哭泣哭泣之声,仍旧不断于耳。
“咳咳!”乾隆陛下干咳了两声,“这个,朕略知一二!”做御前侍卫,本就有些古板,福康安这个年纪的少年,恰是喜好走马射猎的年事,以是乾隆陛下一向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。
“但是——”傅恒面色一丝不苟噙着冷意,“极刑可免,活罪难饶!皇上决意,将魏吉庆、魏德馨兄弟发配宁古塔,予披甲报酬奴,且——永不得赦免!!”
傅恒一愣,仿佛是这才回过神来普通,老脸上暴露几分难堪之色,“至于这魏氏兄弟的事儿,皇上若实在不肯正法,而又要堵住众臣悠悠之口,只怕这活罪就得从重了。”
傅恒低下头颅,低声道:“您还不晓得,福康安臭小子,一个月里起码早退了八回!唉,不肖子啊!”
令贵妃瞳人一缩,竟然是为了一个出嫁的女儿,为了十一福晋?!
王进保吓得一个颤抖,“嗻!”二话不说,直奔殿外。
听到“宽恕极刑”四字,令贵妃心中绷着的一根弦儿突然松了下来,然后傅恒接下来的话,让令贵妃如坠深渊!
傅恒脸上微微含笑,几步走上前,拱了供手:“贵妃如何还没回后宫?”
令贵妃靠着王进保的搀扶才勉强站直了身子,她狠狠瞪着傅恒:“是你!都是你!”
乾隆吼得如此大声,殿外的脱簪请罪的令贵妃岂会听不见,不消等王进保传话,便止了哭声。
王进保低声道:“您还是请回吧,再呆在这里,也是无益了。”
傅恒忙道:“皇上,这件事说到底都是魏氏兄弟不好,您犯不着为了他们气伤了身子。”
“哼!”乾昌大重一哼,“魏家兄弟连僭越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敢做出,只怕是常日里也是放肆猖獗惯了!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朝臣上折子,要求朕严惩!”
乾隆陛下叹着气点头,“春和啊春和,你如何到处看这个儿子不扎眼呢?”
傅恒淡淡道:“贵妃存候心,我已经向皇上求了情,皇上已经答允,宽恕极刑。”
傅恒正色道:“皇上,他身为御前侍卫,不好好当差,整日跑出城打猎!实在是渎职!还请皇高低旨,革了福康安御前侍卫之职!”
“息怒?!”乾隆陛下气得神采都绀青了,“朕倒是想息怒!可魏家干出来的这些事儿,事事戳着朕的肺管子来!!更可气是魏氏,到处只想着娘家兄弟,只怕已经忘了他还是朕的嫔妃了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