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乱停歇,高雍容回宫以后,仍然住在这里。
次日凌晨, 洛神到达建康。
高桓将洛神护到了本身的身后。
她鬓发狼藉,面上血污横流,趴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气,模样狼狈不堪,却仍然用恶狠狠的目光,死死地盯着洛神。
她流着泪,哽咽不竭。
她定定地望着洛神,渐渐地,眼泪涌了出来,溢出眼眶。
高雍容脸上的笑意仿佛俄然间被冻住了。
她压下心底涌出的一丝悲惨之感,未置一词,回身而去。
“并且,恐怕也容不得阿姊,你去再插手了。”
她红肿着眼眸,抬起视野,落到洛神的脸上,哑声道:“阿弥,现在我方晓得,那个是为忠,那个是为奸。阿姊极是悔怨。当初不该听信刘惠那些人的谗言,竟会对妹夫起了狐疑,乃至于将妹夫逼走,更害得你也被迫分开建康,有家难归。全都是阿姊的错……”
她喃喃隧道,眼皮子微微跳动,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意。
洛神取帕替她拭泪,低声道:“阿姊,我听人讲,你大病未愈,夜夜不眠,如许下去,身材恐怕是要吃不消的。”
高雍容听她提及儿子,仿佛被针刺了一下,神采蓦地惨白。
“荣康之祸,当然有前朝累代积弱之患,但你身为摄政太后,没有半分容人之量,利欲熏心,这才引狼入室。正因你位高权重,祸害之烈,才不止一家一姓,而是天下的百姓万户!”
“惜命本也无罪。好笑之处,是你为博我怜悯,拿不幸枉死的登儿在我面前惺惺作态。为人母,为国母,你皆不配!时至本日,我实在不知,你何来的胆气,竟还敢打着过继宗室后辈上位,诡计还是听政的主张?”
怀着忐忑和惊骇的表情,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白本身的态度, 这就是个最好的机遇。
“荣康罪过,令人发指,臣下皆脆弱,无人能用,我是一心想着撤除奸佞,没想到出了岔子……”
她俄然冲动了起来,朝着洛神扑了过来,伸出双臂,作势就要掐住她的脖颈。
关于登儿的死,她也听闻了颠末。道是当时,太后不堪荣康压迫,与几个故意抵挡的臣下设局,想要毒杀荣康,没想到不但没能如愿,反而被荣康反制。作为抨击,荣康当场殛毙少帝,手腕残暴至极。
高雍容眼底掠过一道如释重负的光芒,立即紧紧抓住洛神的手,道:“有阿妹你这一句话,另有何事不成?阿姊放心了。阿姊这就调集群臣,宣懿旨,尽快公布天下,我大虞,不日便新帝即位,以安天下万民之心。”
“我是说,朝廷之事,今后阿姊不必插手。”
那一群人, 天然也不是不相干之人。
她望着面前这个本身叫了她二十多年阿姊的人,不再说话,回身便去。
她感到胸口一阵闷胀,脚步顿了一顿,未再转头,径直出去,跨出殿门,呼吸了一口内里的新奇氛围,这才感觉稍稍舒畅了些。
“阿弥,我的阿妹,我救过你的命,你却忘恩负义,本日如此对我!你为了一个男人,叛变了你的姓氏和家世,叛变了大虞,还害死了登儿――”
那是如何的一种眼神啊,充满着痛恨和不甘。
“当时那恶贼,以毒酒强灌登儿,我苦苦哀告,盼他放过登儿,我甘愿他取我性命,何如恶贼不听,为抨击于我,竟当着我的面,生生地害了我的登儿……”
她拭去眼角的泪光,定了定神,仿佛终究下定了决计,转头又道:“阿弥,经此灾害,阿姊本已偶然朝事,想着若能抽身,下半辈子埋头老死,便已是最大造化。何如现在民气不定,阿姊身居此位,实在没法脱身。前些光阴,众臣纷繁上言,国不成一日无君,劝阿姊于宗室中择贤,认作继子。阿姊思前想后,为社稷计,也只能如此了。广安王有一子,年纪合适,聪明过人,阿姊成心过继。你觉得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