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尚不知此事,原想明日入宫去问的。此时王丞相既开口,恐怕已有几分动静了。
世人明日还得夙起,或往衙署办公,或入家学读书,天然闹不得太迟,戌时过了没两刻,丞相便宣布散宴,令儿孙们都早些安息。
“你们婚后,是返公主府,还是就在卫宅?”王丞相干心起二人婚后的糊口来。
宴上无乐,王鲧先开口解释道:“陛下卧病在床,此时不宜过分浪费。”
确切闲事,不是闲事,又岂会压着宵禁,令她二人留下。
闲事算是说完了,接下去便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。
二人便一划一着丞相府的回应。
濮阳不解:“何时有仲大将军?”现在朝中大将军之位空悬,再前便是徐鸢,再往前,却不知是谁了,也无人提过,想是前朝的,但前朝的史乘都还没公布,时人又如何得知?
这是理所当然的,何况家宴,也无人在乎有乐无乐。
王丞相点了下头。
重点不是天子如何得病,而是他得病以后,对萧德文的保护!
说到先皇后,濮阳亦是伤感,只是见老夫人眼中含泪,又忙岔开话题,逗着她笑,边上舅母们也是妙语连珠,不遗余力地让老夫人欢畅。
丞相府中,人都已齐了。王丞相携夫人堂上端坐,几位母舅领着小辈们等在门上。世人都换下了公服,穿戴家常的衣衫,衣衫崭新,皆是新置,既亲热和蔼,又不失慎重。
待金乌西坠,二人便清算划一了,乘车出门。
可若将苦衷等闲挂在脸上,卫秀便不是卫秀了。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,她的神态仍旧平和,与平常并没甚么两样,顺着公主道:“原是我不周,早该拜见老夫人的。”
太子迟迟不立,旁人觉得天子还在考查诸王,但王丞相已然必定天子底子是对诸王都不满。
公主与驸马一到,世人一齐下拜,濮阳与卫秀亦慎重回礼。王氏人丁畅旺,拜见以后,“阿舅”“阿姐”、“阿兄”的相互叫喊,便是好一会儿,还是母舅开口:“家君家慈已在堂上等待,公主与驸马先去拜见方是正理。”
“七娘一应事件皆在公主府,我们想好了归去居住,也好便利一些。”卫秀答道。
接下去的事,王丞相不说,濮阳与卫秀也猜获得。
若说浩繁亲朋当中,最放心不下濮阳的,莫过于往老夫人了。白叟家总觉得驸马体格出缺,难为人依托,非常担忧濮阳婚后刻苦。再兼之婚事是天子下诏,白叟家连驸马的面都没见过,便更是忧愁。丞相与她说过很多遍新婿品德端方,才调横溢,长相亦甚出彩,略有不敷不假,可到了公主这职位,府中多得是供以调派的下人,需驸马亲力亲为之事能有几件?这不敷也勉强算是补上了。
王丞相略加体味,便笑了起来,摇了点头,对濮阳道:“你啊。家中不缺繁华,差的是传承,是如何将面前光辉一代代传下去。也罢,就随你,稳一些也好。”
“晋王查到此事,欲祸水东引,将此事透与其他几王了吧?”濮阳讽刺道。
王丞相已在猜想。他看着濮阳,也不催促,只等着她答复。
王丞相又看卫秀:“仲濛可知?”
老夫人自也晓得此中事理,可没见到人前,这颗心就是放不下来。现下拜帖一至,老夫人便半晌都不肯等了。
卫秀皱了下眉,濮阳也是沉思。王丞相端起茶盅,饮了一口,并未急着说下去,而是看二人反应。
濮阳见他承诺,也是笑,这时才去看卫秀。卫秀目光宠溺地看她,藏在案下的手,偷偷握了她一下,就要抽走,濮阳顿时便反握住她不松开。
若说方才是惊奇,此时便是赞叹了。王丞相赞成道:“不错。仲濛体察入微啊。”心机也活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