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丞相又看卫秀:“仲濛可知?”
儿孙绕膝,合座和乐,再是伤感,也只刹时罢了。
卫秀见此,也是稍稍松了口气。
濮阳笑与卫秀道:“外祖母一向念叨着驸马,本日畴昔,便让白叟家好都雅看。”
王丞相已在猜想。他看着濮阳,也不催促,只等着她答复。
拥立新君,就怕押错了人,满盘皆输。谨慎一些也好,即使不能得首功,但繁华老是在的。
回应很快便到。
这是理所当然的,何况家宴,也无人在乎有乐无乐。
丞相府中,人都已齐了。王丞相携夫人堂上端坐,几位母舅领着小辈们等在门上。世人都换下了公服,穿戴家常的衣衫,衣衫崭新,皆是新置,既亲热和蔼,又不失慎重。
一席家宴,宾主尽欢。离席之前,王淳还与卫秀约了,过几日,便要登门拜访。
可若将苦衷等闲挂在脸上,卫秀便不是卫秀了。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,她的神态仍旧平和,与平常并没甚么两样,顺着公主道:“原是我不周,早该拜见老夫人的。”
濮阳在老夫人身边,开初略有担忧卫秀不能应对,此时见她得心应手,只言片语间便使夙来心高气傲的王氏后辈佩服,不由一笑,回过甚去仔谛听老夫人说话。
若说方才是惊奇,此时便是赞叹了。王丞相赞成道:“不错。仲濛体察入微啊。”心机也活得很。
“七娘一应事件皆在公主府,我们想好了归去居住,也好便利一些。”卫秀答道。
卫秀皱了下眉,濮阳也是沉思。王丞相端起茶盅,饮了一口,并未急着说下去,而是看二人反应。
二人便一划一着丞相府的回应。
卫秀搁笔的行动略微顿了下,一笑罢了:“再是讲究,也无外乎衣食住行四字。”
待墨迹干,卫秀递与濮阳,濮阳接过,招了名内侍来,令他送去丞相府上。
闲事算是说完了,接下去便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。
说到先皇后,濮阳亦是伤感,只是见老夫人眼中含泪,又忙岔开话题,逗着她笑,边上舅母们也是妙语连珠,不遗余力地让老夫人欢畅。
内侍一走,濮阳便看着卫秀笑道:“先生入京不过两年,对京中官宦人家的做派却知之甚详。”
谁知方一回顾,便见老夫人嘲弄地看着她,一双慈爱的眼眸当中,尽是笑意。
“倘若只此罢了,倒也罢了。”言归正传,丞相说了下去,“陛下骤病,宗正卿便问了何故致病。陛下只言晚间未及添衣,一时不慎,方致抱病。如此,若无前面的事,便算过了。可晋王仍存疑窦,不放心,令人去查了。陛下病中,又未及束缚宣德殿世人,此事便透了出来。”
王丞相是朝中柱石,对天子心机也格外留意,普通人此时多数叹一句天子对东海郡王真是好,便是晋王,他将此事散出,也许也不是顾忌萧德文,只是妒忌罢了。但王丞相已然发觉此中不对。他面上略显出游移,一双衰老的眼眸却精光四溢:“七娘常在圣上摆布奉养,可知陛下对东海郡王有何考语?”
若说浩繁亲朋当中,最放心不下濮阳的,莫过于往老夫人了。白叟家总觉得驸马体格出缺,难为人依托,非常担忧濮阳婚后刻苦。再兼之婚事是天子下诏,白叟家连驸马的面都没见过,便更是忧愁。丞相与她说过很多遍新婿品德端方,才调横溢,长相亦甚出彩,略有不敷不假,可到了公主这职位,府中多得是供以调派的下人,需驸马亲力亲为之事能有几件?这不敷也勉强算是补上了。
便如重重一锤击到心上,卫秀冒死忍耐,才未显出非常。
濮阳见他承诺,也是笑,这时才去看卫秀。卫秀目光宠溺地看她,藏在案下的手,偷偷握了她一下,就要抽走,濮阳顿时便反握住她不松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