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得动静定是最早,赵王也不会早退那里去,最多再过一刻,便会有动静传来。彻夜,诸王必定都急着往宫中跑,相互监督,相互掣肘,谁都成不了大事,早一刻晚一刻,并无太多辨别。
诸王争得再短长,也从未盼着天子驾崩。他们也有自知之明,天子若驾崩,这朝局,不是他们稳得住的!大臣们更不必说了,天子奖惩清楚,不荒怠政务,也不苛责朝臣,多年君臣相得,也是有豪情的。
正如卫秀所想,此时宫中已是一团乱了。中宫、东宫俱缺,天子一晕,便无人做主,窦回再夺目无能,也只臣下,如此大事,他如何敢拿主张,动静未及封闭,很快便被妃子们晓得,她们晓得,诸王公主便都晓得了。
不由她们多想,门外便传来一声膝盖撞击地板的钝响,紧接而来便是:“殿下、驸马,大事不好!陛下在宫中晕厥畴昔了!”
濮阳已明白卫秀的意义了。她获得动静必是最早那一拨的,然,她若直接入宫,便无异于宣布于众,她在宫中安插了眼线。天子最顾忌之事,无过于窥测圣驾,若想起此事要穷究,她百口莫辩。
本该沉寂的黑夜俄然之间被无数灯火映亮,京中各处,数队人马,或马或车,吃紧往宫中赶去。
车驾入宫门,直往宣室殿去。
濮阳与卫秀对视一眼,道:“备车!”
濮阳与卫秀同在一辆车中,出来之前,濮阳还安排了人联络丞相,又与王鲧处联络。王鲧手握羽林,如有乱事,他需求顶在前头。
卫秀口干舌燥,她手所过之处,俱是麻麻痒痒的,濮阳如同不知,冲她柔婉笑道:“驸马的手,怎如许凉?但是惊骇?”
那笑容,那声音,使得民气旌摇摆。顿时,扑倒她,获得她的欲、望如火普通升腾而起。
卫秀深吸了口气,调转方向,取过外袍,覆到濮阳身上:“殿下且去换衣,莫要着凉了。”濮阳神采惨白,她点了下头,勉强一笑:“幸而有先生……”不然,她便要乱中出错了。
红烛摇摆,良宵已断。
世人皆神采安静地静候天子醒来,到时再透露些或喜或忧的神采来做个模样,唯有站在角落的萧德文,紧咬着嘴唇,死力压抑着惊骇惊骇。
多一刻游移,都是孤负良宵。
濮阳担忧天子身材,亦忧心宫中景象,却不致慌乱无主,她当即叮咛道:“你亲去留意赵王动静。”
卫宅与皇城亦不很远,不到半个时候,便见宫门在望。
这个时候,谁都不肯拜别的。若天子无事,便是表忠心的时候,若真不好,便更不必说了。
濮阳当即松了口气,见世人还是神采不安,也没说出来。一并守在外室。
这安抚温存只要半晌。二人都知此时只要打起精力来应对,半点软弱都不成有。
濮阳蓦地间想到,卫秀的医术,不逊太医。她转头望向她,卫秀摇了下头,方才她们已出来看过了。
至于新婚不新婚,孝道面前,又算得了甚么。
告诉丞相,告诉羽林,都是为京中安定,至于倘若果然天不佑魏,也只好迎难而上了。
偏生,他们还不能不来的。倘若彻夜在宫中缺席,待陛下病愈,一问摆布,得知濮阳公主未曾入宫看望,必会心生不满。觉得老父骤病,公主驸马为人女为人婿,却耽于良辰,不闻不问。
她望向濮阳,便见濮阳亦是神采不定。
几近是声音刚落,排闼而入之声,便紧接传来。入内的是秦坤。他低着头,踏着快步入内,跪于屏风外,并不敢昂首,亦不敢担搁,快速便将所知俱禀了来:“方才,宫中传来密报,陛下晚膳以后,俄然晕倒,现下人事不省。是何启事,却还不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