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家规家学是好物,可惜终无人问津。”濮阳可惜道。各家也有促人向学的家规,可日复一日,家规终成一纸空文。
卫秀抬开端:“诸王忙于相争,只顾本身得失,不能替陛下分忧,陛下心中必是绝望,随光阴推移,这绝望还会日渐加深。殿下,您不当作些甚么?”
“世上最不缺的便是长进之人,多少人空有满腹才调而无处投身?殿下眼下根底尚薄,如有人投殿下之门,殿下考校其才学,不如直接荐与陛下。”既然能直接上达天听便不要华侈。遑论是以甚么体例,只要能将人推到朝中,便是她的本领。
“殿下也要光荣,幸现在之世家已非畴宿世家。”卫秀又道。
陛下因忧诸王压抑不住世家,方久久不能决定何子为嗣,如果她助陛下告结束此事,明日之君便只需会守成便可。成年皇子当中荆王便是一守成之主,至于还未长成的那几位,脆弱是脆弱了些,但若配上一名能臣为相,也出不了大乱子。
卫秀摇了点头,不由轻笑起来:“殿下对秀未免小瞧了些。”
如此,岂不是为别人作嫁?
卫秀唇角含笑,话中之意,却格外肃谨,令民气生高兴,亦将她的话坚信不疑。
荆王遭斥?
濮阳与卫秀对视一眼,卫秀便道:“闲事要紧,殿下且去,秀在此,随时恭候台端。”
不过半晌,她便想通了,卫秀悄悄赞叹公主气度与勇敢,她持续说了下去:“世家盘桓朝堂数百年,数载,十数载,也一定清得洁净,不过让他们略加冬眠罢了。”她说着,便是一笑,“殿下好运道,想做之事,刚好有多方帮助,倘若现在天下一统,纵使世家横行,也一定有殿下发挥的余地。”
只是前几日因卫秀身份之疑,将此事拖至了本日,此时再讲,天然也不迟。
濮阳不容分辩:“酒为欢伯,除忧来乐。不为忧,便为乐。”
卫秀让她这一笑看得心中一漾,不知她是何意,待想到方才为这位内侍打断前说的话,又不由恍然一笑,公主固执,这一盏酒,怕是难躲。
另有一句话,卫秀没说,濮阳却明白。
她已从宫中出来了。公主在宫中,便是凭借天子,畴前她为陛下奉上再多良谏,世人眼中,是圣上贤明善纳谏,而她便是贤淑温良,她做的再多,加与她身的嘉赞,也多是这一类评价女子固有赋性的溢美之词。这并非濮阳所需。
濮阳接卫秀入京已稀有日,按理,她们该在入京的头一日,便深切扳谈,早定大计,为今后辟出一条了然有效的门路来,而后沿着这条门路,一起前行,直至起点。
生来便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,衣食住行,无不邃密,生来便有官做,无需向学无需争上,自有家属代为转圜,如此,这些锦衣玉食的后辈便落空了好胜之心,纵有天赋异禀,在这等家世中也不免懒惰出错。
此时风小了,日光和软,春季的味道满盈在鼻尖。
话语说得浅近,更深切的东西,濮阳已体味。卫秀感喟道:“女子立世,本就不易,殿下晓得本身要甚么便好,也不必过分剑拔弩张,凡事都有陛下。”
濮阳不信:“一点也没有?”
世家,已经在式微了,平常之士是看不出来的,今之朝堂还是世家掌控朝局,可纵观现在大臣气度,已无其先祖之刚烈勇武。世家在式微,他们的权势还是,却已闪现一代不如一代的趋势。
濮阳也看出来了,她上一世常思此处,世家传承数百年,或有式微,也是一地郡望,何其光荣?怎会闪现出各家都趋势式微的态势?想得久了,一日见一李氏子与市中恐吓一布衣,她便贯穿过来,不过因无人相争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