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王想明白了,便突然沉着下来。
卫秀低头看了眼泛着寒光的剑刃,也不坦白:“另有两日,玄甲军便可抵京,无端入京,是极刑,想必到时,为了本身性命,玄甲军也会破洛阳,入皇宫,诛逆贼,立新帝。”
濮阳看着她由远到近,她俄然想到,好久之前,阿秀入京还不久的时候,与她说过一句话,她说:我愿与殿下同生共死。当时她很欢畅她的这番情意,却从未去沉思过这句话是真是假。
卫秀岿然不动,看着晋王,连目光都未曾闪躲。
晋王见此,笑容更加现快,面前这个只能依托轮椅的废人,看着足智多谋,实在也不过如此:“倘若这便是卫郎最后一计,也未免太令人绝望了。”
他很快就是天子,天子身上岂能有臭名。臭名皆是濮阳的,而他天然干清干净地即位,接管万民叩拜。
卫秀转头,看了她一眼。
晋王突觉好笑,既然要死,他就成全他!
濮阳自是不动的,也不必她动,卫秀到了。
他一面说,一面涌起畅快淋漓的笑意,他感觉卫秀已经黔驴技穷了,他输给她一次,又胜了她一次,这一回,他要她的命!
证明了,焦邕确切服从于卫秀……晋王一下子泄了气,他茫然地看着卫秀,又看着濮阳。他离大位只差短短一步,但这一步仿佛是跨不过了。
他又往上挪了挪视野,去看濮阳。
卫秀低头,以食指与中指夹住剑刃,毫不在乎地将剑□□。
“你不惧死?”晋王咬牙道。
晋王魂不附体,看着卫秀的目光充满讨厌,亦充满害怕。
卫秀终究不再是面无神采,她笑了一下,笑中俱是挖苦。晋王本就顾忌她,见此,更加镇静,拔大声音,又问了一遍:“汝不畏死!”
卫秀笑意调侃,却不答话。清楚是如此孱羸风雅的一小我,此时落在晋王眼中,却与索命的幽魂那般,令人从心底升起寒意。
晋王俄然有了兴趣,究竟是如何万全的战略,能让她死光临头仍旧安闲自如?他俄然有兴趣晓得,问个明白,也好便与他过会儿应对。
晋王变了神采,他盯着卫秀,卫秀也看着他,一个肝火中烧,一个淡然自如。
卫秀驱动轮椅,挡在濮阳身前。濮阳大惊失容,道:“驸马!”
晋王不大敢看她,他唯恐卫秀另有甚么奸计,挪开眼,望向濮阳,道:“人已齐了,王兄这就送你去见先帝!”
晋王比濮阳慢了很多,但也毕竟让他想到了,他悄悄吁了口气,又沉着了:“卫郎莫不是虚张阵容?两日光阴,稳定京师足矣,到时别说一个玄甲军,就是两个、三个玄甲军的兵力,都别想踏入都城一步!”
晋王大笑:“德文是天子,弑君的罪名王兄背不起。”他说着,突然收敛了笑意,眼中闪现一抹阴狠,“他是你杀的。”
卫秀安闲道:“有晋王殿下陪葬,死有何惧。”
“不如七娘跪下求一求我,说不准,王兄一欢畅,就让你们死得痛快一些。”
殿中立满了甲士,殿外重甲保护,别说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,便是能与万军当中来去自如的将军,也别想安然走出此地。
半晌,殿外响起一阵吵嚷,很快又复安好,晋王在浩繁甲士的簇拥下,大步走了出去。他神态自如,行动轻巧,明显表情极好。
好不轻易平静下来的心神又乱了,晋王眼中再度闪过惊骇,他并不知濮阳已派人出京,他盯着卫秀,卫秀微一点头,以示她所言不虚。
濮阳的神采终究阴沉下来。
濮阳在身后,她看不到卫秀的神采,却能看到晋王的面庞,她心中升起但愿,然只顷刻,她便认识到,玄甲军并不敷觉得惧。两日时候,足以扫荡都城,加固洛阳十二门的防卫,若无报酬内应翻开城门,玄甲军是攻不出去的,到时,晋王大可点烽火,向稍远处的定北军求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