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眼中尽是料想以外的喜意,她走近了,便凝目打量着她,似欲弥补这近月不见的类似,又似确认她克日可好。卫秀唇畔也染上笑意,由着她看。
昏黄宫灯闲照,华盖沉寂无声。
濮阳提着花灯,并未交与侍从,卫秀也将面具拿在手中,不时看一眼。
“先生本日可用过汤元了?”濮阳仍旧神采奕奕。
夜色已浓,隔着坊巷,朱雀大街上的喧闹之声模糊传来。上元夜的欢庆浸润茫茫夜色,这一夜仿佛也与平常分歧了。
濮阳低首看她脑后的头发,那发丝和婉乌黑,梳得一丝不苟,以一玉冠束起,这玉冠是她上回赠与的,此时看到,心中的柔嫩被触及,濮阳眼中漫上和顺。卫秀在她身边,她也一样心安。
这倒是好,不过齐海内政,仿佛有些不平稳起来。齐帝对豫章王更加宠任,待太子日趋冷淡,齐国大臣见此,也垂垂靠近豫章王而远太子。悠长下去,恐怕齐太子将伶仃无援。
卫秀见她高兴,也跟着欢乐起来,眼中也漾开一抹深深的笑意。
这是难忘的一夜。
人流垂垂拥堵,道旁华灯高悬,满街流光溢彩,将人群也映得影影绰绰的。官方之物,天然不如宫中府中的精美,却也别有一番意趣,一盏盏款式不一,似花球,似棱角,似方胜,似双鱼,悬在屋檐下的,提在行人手中的,令人目炫狼籍。
过了上元,来往走动的亲朋便少了下来。卫宅也逐步归于安静,筹办起婚事来。卫秀亲力亲为,一件件看下来,便发觉少了伎乐。那几日必定是少不了筵席的,有宴无乐,不敷纵情,她又指派人去采买些善乐律的乐人来,又派人往教坊,去看看可有排练得好的舞姬。
二人终是回过神来,各自弯身,依礼见过,濮阳方上前代替了仆人,推着卫秀,柔声问道:“先生如何来了?”
上元夜,炊火纷繁,乱落如雨,灯火笙箫,明灭婉转。
良辰美景,如花美眷,令人生出无尽的欢乐。
可那个无少年?
“晚膳时用过一碗。”卫秀回道,“殿下呢?”
国君对朝政的影响,可谓立竿见影。齐帝妄图吃苦,大臣们也跟着学,齐太子反倒格格不入,虽有贤臣,终归不济。
濮阳看着风趣,令侍从也去买了一面具来。
“夜间无事,又闻是上元,便出来逛逛。”卫秀回道,她目视火线,却能够感遭到因公主站在她身后而带来的心安。
面具是香樟木所刻,刻绘出傩公的模样来。傩公是暖和朴重的神祗,可佑人安然喜乐。濮阳接过,非常欢乐地回身,便见卫秀提着一盏莲形的花灯,浅笑看着她,见她回身过来,她将花灯递畴昔,面上模糊有着期盼。
濮阳眼睛一亮,毫不踌躇地接了过来,她细心打量着,很快便显出喜好的神采来,卫秀微不成察的松了口气,期盼便化作了欢畅,脸上也跟着有些微微发热起来。濮阳自提着花灯,弯身将手中的面具戴在卫秀脸上。卫秀稍稍后倾了一下,但很快便止住了,任由那刻绘成神祗模样的面具落在了她的脸上。
她们如许相携外出的时候未几,二人轻车简行,只带了十余名侍从,便往城中最为热烈之处行去。
濮阳止步,望向卫秀,卫秀回顾,便见她满目意动,她微微一笑,道:“我在此等待,殿下且去换下华裳。”
一贯内敛慎重的先生戴上有些调皮的面具,濮阳不由轻笑起来。她在阑珊的灯火下,笑意嫣然,卫秀心头发烫,望着她的目光像融入了一整条春江水普通,和顺而情义绵绵。
正想着,便听闻仆人来禀,东海郡王来访,此时便在门外。
事虽杂,然卫秀到底思路腐败,安排起来,也不算难。她还不足暇翻一翻底下的奏报,看看克日朝上,又有甚么新奇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