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腔肝火皆被强压,晋王回身坐到榻上,将近几日之事都思考了一遍。
晋王看过来,诚哀告教:“我欲重整旗鼓,敢问先生,计将安出。”
火线有亭,亭中已置茶具暖炉。
二人悠然安闲,京中晋王府,却充满了严峻不宁。
可毕竟是奉养多年的主公,见晋王如此诚意,他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道:“殿下,赵王、代王之流,您临时不必管,您现在的亲信大患已是荆王。这段光阴各种,臣看得出来,荆王便也看得出来,他不是迩来昏了头,而是积怨已久了。殿下狐疑逼走了荆王是一错,若再留意于荆王能转意转意,便是一错再错了。”
她谈笑天然,仿佛昨夜之事,全然是句笑语,唯独卫秀多思多想了。
晋王一张脸就如山上的霜雪,可他偏生要笑,笑得宽和温雅:“荆王不来?可说了为何?”
有一枝桠横亘而出,拦住了来路,濮阳便立足,正欲绕开,却见这一枝梅,格外朝气勃发。枝干伸展苍劲,花朵紧簇绽放,如火普通热烈,包含着兴旺昂扬之势,濮阳目露欣喜,伸手谨慎地折了下来,不令花瓣坠落一片。
事已至此,起火无益,不管如何,且先思挽救为要。晋王早已发觉本身的权势一点点在弱下去,事情泉源,便出于陛下。他自以不弱赵王,赵王都好端端地在朝中耀武扬威,没事理他便要受挫,定是甚么处所,他没发觉。
一片花瓣俄然坠下,卫秀伸手,花瓣飘落掌心。掌心白净如玉,花瓣仿佛比在树上,更昳丽夺目。
叶先生离榻,趋步至晋王身前,跪下,顿首:“臣有一句良言,望殿下察之。荆王与殿下订交甚深,也知之甚多,他若与您反目,必成您之大患。我有三策,上策思除之,中策,图交好,下下之策,方是殿下所想。”又实在是憋得慌,将内心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,“殿下之以是有本日,便是因上回不听我劝止,一意孤行,刺杀濮阳殿下,此举使您与公主处于你死我活之局。当今来看,公主无虞,有恙的天然是殿下。”
濮阳与卫秀笑谈道:“莫非这就是山中方一日,世上已千年的由来?”
叶先生听到这里,已只余嘲笑:“殿下若忍不得断臂之痛,来日怕是要受枭首之辱!”
这一笑,人比花娇。
晋王被他呛得一梗。
“荆王之意,昭然若揭,殿下不成再踌躇了。”叶先生缓缓开口,他端坐榻上,一双高深的眼眸微微轻合,语气有些飘忽,看来便如高深莫测的能人异士。
叶先生也觉得然,他先赞了晋王的胸怀:“荆王召之不来,如此热诚殿下,殿下尚能容之,可见气度博识。”
此处无案牍劳形,无争端骚动,清楚距京不过百余里,却似与世隔断。在红梅白雪环抱间,围炉拥裘,手捧香茗,舒畅悠然,如世外客。
倘若真是如此,倒好。卫秀自不会主动去提,双手捂着小暖炉,也与濮阳议论风雅。
梅林就在不远处。
一丝不差。叶先生能在晋王府多年,又受晋王看重,察言观色的本领非常了得。晋王被他戳破,颜面上很下不来。但他深通礼贤下士的本领,竟忍辱一拜:“请先生明示。”
他仍存在将荆王拉拢返来的心机。他们二十余年深厚豪情,总不是假的。
她为濮阳烹茗也不是头一次了,濮阳还是谛视着她部下的行动,觉得她一举一动,皆是赏心好看。
何况,荆王已尝过发号施令的滋味,如何肯再回晋王这里做个凭借?
叶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:“殿下对荆王的狐疑,莫非是本日才有的吗?”
卫秀只笑不语。
这是叛变!晋王深觉热诚,他深吸了口气,与那仆人暖和道:“你且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