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过粥,胃中有了食品,濮阳精力也好了很多,她仍旧躺着,细心将养,待过了不知多久,那婢子奉上药来,她如昨夜那般饮尽,便摸索着与她搭话。
见她醒来,女子趋步到榻前,她面庞和婉,神情谦虚,这谦虚与她甚为贴合,仿佛生来便是如此普通。这是一名婢子,濮阳暗自鉴定。
那婢子口道:“小娘子已醒来了?”
她死力欲睁眼,张口欲叫,身材却像不是她的普通不听使唤。
世人总有曲解觉得隐居之人多微寒,实则,世家大族当中也有隐于山林的高士,或用心悟道,或喜不拘安闲,这类隐士,总有善于世人之才,亦总能传作申明来,待名声大盛,便为天子征辟,入朝为官。前朝时便有一世家子嫌官小,干脆辞了去隐居,十来年后名声越来越大,让彼时的天子辟为高官,此事亦成嘉话。
濮阳仍昏沉着,精力不济,她死力地控住心神,使本身保持着复苏,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婢子。眼下处境不明,她并未冒然开口。
濮阳了然,听她先前提及的“结庐”,便知此处是位隐士隐居之所。
耳边有人感喟,接着额上便是一阵潮湿清冷,嘴唇也有水润湿,让她舒畅了很多。她忆起婢子口中的那位郎君。他救了她,倘若他要她性命,任她自生自灭便是了,何必大费周章的将她带返来。如此一想,竟似获得了一些欣喜,惶恐、不宁、烦躁各种颓废渐渐消逝,她又昏睡畴昔。
过了三日,濮阳已经在婢子搀扶下走上两步,又过三日,便能在居室当中走上一周了。
婢子仔谛听辨她的话语,待她说罢,方回道:“我家郎君结庐在此,二日前,郎君晨出取水,遇小娘子倒在道旁,见另有救,便令人带了返来。”
如何也挣扎不出,如何都使不上力,濮阳堕入惶恐当中,频临死地的后怕还未远去,这等毫无掌控之力的有力使她万分惊骇。
身上疼得短长,分不清是那边,却一阵阵锋利狠恶,令人不得安生。濮阳挣扎着睁眼,腹上的那一处伤口顷刻间钻心肠疼,她下认识地欲抬手去触碰,却提不起半分力道,试了几次,反倒让身上的伤口更疼,她只得不甘地将眼合上,渐渐适应。
濮阳一看到那驾轮椅,便倏然愣住了脚步。
眼下当是性命无忧的,濮阳暂放心了一些,目送她出去,便思考本身所处之况。
婢子似是早已推测她会有此问,昂首看了看天气,便道:“容婢子搀扶前行。”
行刺公主是极刑,若无好处引诱毫不会有人肯做这事。她欲往别业,除身边近侍与陛下,并无别人晓得,能在去往别业的路上设下埋伏,她身边必有人泄漏风声,那人会是谁?又是何人,欲取她性命?
婢子似懂些医术,她俯身看了看濮阳的气色,面上微带了一抹笑意道:“小娘子能醒来便无大忧了,多加涵养便可病愈。”
看这婢子规行矩步,想来此处仆人当是世家出身。若其人有大才,便不该在这乡野当中荒废了。
药汁又苦又麻,另有些酸,直教人反胃欲呕,濮阳多日未曾进食,胃中空荡荡的,更是脆弱。可她还是忍了,一口一口地抿下去,一点都未曾剩下。一碗药用尽,出了一身汗。
婢子并不与她搭话,喂完了药,又扶她躺下,便退了出去。
身上的痛比刚醒来时更难过,濮阳咬着牙,死力地使本身脑海腐败。
这一番话中并没有甚么马脚,只是眼下仍不知此人是甚么身份,濮阳未敢多言,只出声道:“谢过郎君。”
濮阳也没多少精力去顾其他,用完药,倦意袭来,她便睡了。
听闻身上伤口无碍,濮阳稍放心了些,她开口,气味不稳,声音亦沙哑微小:“不知府上何人?是谁救的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