濮阳忙替她夹菜:“空肚喝酒尚未,你用些菜垫垫。”
这一夜,甚是纵情,濮阳推着卫秀回寝殿。她不时看卫秀一眼,卫秀神采天然,眼中水波粼粼,如这夜色普通动听。
她们相处多年,密切的时候很多,但是常常卫秀主动与她靠近,濮阳还是欢乐不已。
园中公然已安排安妥,一方宽长食案,一张坐榻,榻上置了凭几,食案上已放了酒壶,杯盏,待有叮咛,便可将好菜摆上。
宫人知无不言:“在的,本已要走了,御史大夫俄然求见。”
卫秀看了看她,倒是只笑不语。
卫秀解开衣带,将外袍敞开了,濮阳在她身前看着,神采间考虑起来,细心察看了卫秀的行动,一举手,一投足,皆与平常无异,涓滴看不出饮醉的迹象,濮阳不由颓废。看来阿秀虽不喝酒,酒量却很好。她特地换了做出果味的烈酒来,也是无用。
但她仍旧不动声色,既不戳穿,也无不悦。
濮阳沮丧,她约莫是见不到阿秀妒忌了。阿秀也许,也是真的不在乎。
卫秀未承诺,也未一口回绝,只是沉吟。
她不在乎。
夜色逐步侵染,白天的亮光皆已褪尽。园中宫灯盏盏,一处是明,一处是暗。
濮阳一惊,阿秀晓得。
卫秀又斟了一杯,说了一句:“不重。”便又饮下。
细细论起来,真是毫无不同,她能得阿秀在身边,就已是大幸。
濮阳听她唤她,便下认识地应了一声。
濮阳便感觉非常甜美,珍惜地抱了她,好让她靠得舒畅一些。
濮阳也道:“卿若无事,便退下吧。”
此时天将夜,秦坤早已去安排了,园中想必已置了食案,席榻。
卫秀又是一笑:“你如何不问?你灌醉我,总不是为着风趣罢?还是你要做些甚么?”
卫秀摇了点头。
后殿是濮阳常日歇息之所,偶然中午,她来不及归去,便会在此处小憩半晌。
“阿秀……”濮阳唤她一声,欲言又止。酒后吐真言,她原想灌醉了阿秀,再问问她,在她心中,她究竟占了几分。虽说阿秀喜不喜好她,她都会与她在一起,可她毕竟还是想问个明白。可面对一个醉酒的卫秀,这话,却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濮阳便非常严峻,阿秀虽允周琛往她杯中斟酒,但她一定会承诺她。如此一想,濮阳便难过起来,她在阿秀心中,或许真的,毫无分量。
柳大夫大喜。他与学士同朝为官,如此小事,学士断无不该之理。陛下此言,便是准了。
这宫中便没有卫秀不能去的处所,凡是濮阳可去之处,卫秀皆可去。殿前宫人见她过来,远远便迎了上来。
卫秀看着她,眼中闪现些许笑意,那笑意使她双眸湛亮而幽深,在这夜色当中,煞是勾人。濮阳不敢再看,低头替她斟酒。
卫秀眉心微凝:“只御史大夫一人?”
那酒清甜,闻着果香多过酒香,仿佛涓滴不醉人。
濮阳便感觉非常放心,她伸手摸了摸卫秀的鼻子,她的眼睛,她的双唇,又收回击来,以免闹醒了她。
三月初四是个很好的日子,寒意散去,盛暑未至,夜色却格外诱人,她们每年这时总在月下,置一案称不上奢糜的筵席,她喝酒,阿秀端一杯净水,或观星,或望月,相互依偎,沉湎于充满柔情的夜色当中。
自多年前天子遍邀天下贤士入京,她便常去崇文馆,偶尔也会召此中文采出众之辈入宫,与她诗文相和。故而士人之间有言,欲见陛下,必先入崇文馆。
这该当是本日最后一桩事了。濮阳摆了摆手,欲令他退下。柳大夫却不动,反上前半步,抬袖施礼,欲再开口,殿门俄然开了。
濮阳望向殿门处,看清来人,她面上一笑,起家走畴昔,口中还体贴问道:“你怎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