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沈氏的耳聋随心,时好时坏,偏这时她又好了,拍了拍床柱道:“阿许特特背了我,定是有事欺瞒,阿简,三媳去扭了你们大嫂来。”
晚间宴席去是何家酒坊定得荤素羹汤,家中又另架鲜羊、大肉,酒水更是齐备。
沈拓道:‘本应我与阿圆抱了阿息去看姑祖母的。’
他们母子在那得意其乐,曹沈氏等人亦看得可乐。何栖未曾想曹沈氏亲来,欲要起家见礼,被许氏与大简氏双双按了归去,道:“侄媳尽管躺着,本日我们眼里也只阿息呢,你做娘的躲边偷闲。”
大简氏也跟着帮腔。
何栖特长指微戳一下阿息的脸:“不及臂长的小儿,你莫非也听得懂?”
曹沈氏火冒三丈,道:“她是上宾,几架车也拉不来,还要抬礼下帖呢,请祖宗才请得来!我们哪等得她亲至。”又对何栖道,“侄媳,我是坐高位的,与你做了主,不等你家的祖宗了。”
齐氏委曲,本日来迟倒不是她成心所为。她与阿息打项圈,来时未曾留意,竟落于家中,她疑丢在路上,转头寻回家中,这才担搁了。
施翎笑道:“等哥哥再办洗三宴,我再好好替哥哥吃。”
许氏与大小简氏三人护了曹沈氏去看了何栖, 阿息可贵醒着, 拿根手指与他, 他便握在手里,噘噘嘴,吐吐唾沫。
到了阿息洗三那日, 曹沈氏颤颤巍巍与曹九同来,沈拓与沈计到门口相迎。
曹沈氏却不是个好哄的,轻摇几下阿息,搭着唇道:“哼,你阿娘玩弄呢,连口奶都不让你安生吃!”将阿息交还何栖,爪子一样的翻开她衣裳,斥道,“怎好饿着我侄孙孙?”
何栖对着阿息似生出无边无边的耐烦来,不厌其烦地捏了手巾擦了一遍又一遍。
话至此,齐氏只得换上笑容。
何栖感喟摊手道:“才丁点大,倒把我的好处占了去。”
曹英鼓掌直喝采。
阿娣笑:“娘子说得甚么,小郎君这般小,那里知晓得事!”
许氏在旁拉了卢娘子衣袖,问道:“那一名也来了?”
许氏嗔道:‘婆母来添喜压阵,怎提及败兴的话?阿息一日一个样, 讨喜得很, 许是晓得爹娘嫌他丑, 生变了俊模样。’
卢娘子一愣,红脸拍腿惊呼道:“但是晕了头,竟忘得洁净。要不再等等?”
何秀才道:“不如画道符来。”
齐氏喉中一哽,笑道:“大郎有后,我心中欢乐,才有泪意。”
“阿娘?”
何栖道:“姑祖母情重,我心中难安。”
伸手要过阿息,阿息心大,又不择人,谁抱他都安然安闲,动脱手脚,打打哈欠。曹沈氏哄逗道,“侄孙孙别看曾姑祖似猢狲,曾姑祖待人可亲,东街银铺打新锁,西街星铺买个鼓,咚咚,咚咚响……”
沈拓与他们自是另种热烈,免不了一场酣醉,实撑不下,便让施翎过来代吃几碗,施翎临头叛变,反灌了沈拓几碗酒。
许氏没法道:“阿息远亲亲的祖母还没到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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施翎窥他神采,笑道:“我看卢大哥看戏就酒,也未曾喝止,倒来骂我。”
何秀才戏语道:“莫非你要念卷经籍来正?”
曹大曹三晃出来交代道:“大郎只当他们远邻,不过酒菜饭食,别说一日,几日也供得起。”
何栖闹得满面通红,稳了稳心神笑道:“姑祖母先消了气!阿息还要交与姑祖母洗头身求福呢!”
施翎更是可爱,见了那些个尖削脑袋,想要占去便宜的,他便要调侃几句,又让卢小二卢小三去玩弄。
曹沈氏不依不饶:“你们只将事交代了。”
曹九呵呵直乐, 捏捏沈计的脸, 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来递与沈计,道:‘小郎,快来吃一口,甜个嘴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