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日赖娘子厚着脸皮蹬了何家门,何家娘子倒是非常热忱,请了她在花厅坐下,笑道:“怪道蛛丝打了头,原是有客到。”又大声唤丫头倒水拿茶点。
拿鸡子滚了眼睛,又擦粉盘头,喝了碗放心汤这才稍稍顺了气,半靠在床上对管事婆子道:“赖家的再上门,尽管赶将出去。”
“去。”赖娘子一把扯开小丫头,心道:当初买来时细仃仃的,一两年的好饭食倒养得水嫩起来。不由狐疑她与赖屠户有首尾,将人打发去厨房烧水,本身接了小丫头的活,嘴上抱怨,“你当爹的,一点也不操心女儿的婚事,倒说了一筐的风凉话。”
如果何斗金娶的媳妇……何娘子笑起来,道:“你家小娘子现年也有十六了吧?提及来,我家大郎也到了说亲的年纪,只他是个倔的,又没将心机放在这上头,到现在还没个下落。”
说得小丫头噗嗤笑了。
安抚女儿道:“囡囡莫急,好饭不怕晚,那何秀长才家的小娘子定了沈拓这家中死绝了,不知生得甚么模样,说不得就是见不得人的丑妇。”
“你不是说在与何富户家在议亲?”赖屠户动动脖子,赖娘子那老姜似的手,差点没刮了他的皮。
“男女议亲,哪有女家巴巴催着的。”赖娘子道,“没得让人看轻了囡囡。”
赖娘子内心鄙夷,嫁进何家这么多年,又不是不会下蛋,连继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,真是没用的,道:“再没人比何娘子更慈母心肠的,那些个心黑的,哪会给前头留下的儿子操心。”
赖小娘子特长绕着衣带,咬着唇道:“阿娘管沈家定的甚么人,夜叉天仙,和我们家也没甚么相干。”心中却也感觉何家女怕有甚么不敷之处。
那晚看猴戏的另有赖屠户家的,她推掉了女儿与沈拓的婚事,本有些心虚,遭了丈夫一顿打后,反倒感觉自家更加委曲,未几时又得知沈拓与何秀才家的小娘子议了亲,在家中对赖屠户道:“你看看,你为你那沈侄儿鸣不平,他可有半分把自家放在心上?这才多少光阴,他倒议上了亲。”
何娘子让吃茶,感喟:“你是个操心的,我是两手一摊好赖不睬的,自有那管事婆子看着。”
赖娘子咬着牙,目送赖屠户扬长而去,恨不得生啖那外室的皮肉。心底生出一股气,誓要把女儿嫁入高门富户。
等赖娘子看猴戏时见了沈拓身边的小娘子,狠狠吃了一惊,固然穿得像个贫家女,头上连根像样的钗都没有,生得倒真是都雅。当下内心不是滋味,猴戏也不看了,归家对赖屠户道:“本日看猴戏,倒撞着了你那沈家侄儿,他定的阿谁小娘子不是个持重的,黑灯瞎火跟着小郎君在外逛,行动妖里妖气,轻浮得很。”
“那可不是。”赖娘子得了意道,“我家那大儿尽管跟着他爹在外跑,家里竟是有鬼似的,哪呆得住半晌。囡囡绣个帕子,做双鞋,先贡献了我这个当娘的,你说可不成人疼。”
何娘子被百口挤兑得哭了一夜,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肿得核桃似的,她倒忘了本身另有策画,只气赖娘子骗了她。
时下民风开放,闺阁女子只要不是孤身一人,偶尔出游并不是特别特别的事。只是,世上总有一些刻薄之人,瞧个一眼半眼的,就觉得本身拿捏到别人的弊端,满心的鄙薄。
何娘子贴身侍女见她语气骄易,道:“娘子真人要为大郎定赖小娘子?”
何娘子听她夸起女儿,心中一动:“小娘子看着就是心机工致的,生得又可儿,唉,我是没女儿的,只生了一个皮猴,现下大了,读了书识了礼,到底不如女孩儿知心。”
赖家哪有甚么管事婆子,丫头都没几个,赖娘子又吝啬,恨不得买个丫头做了百口的事件。内心恋慕,脸上却不显,道:“我也不是没帮手,囡囡聪明,她又细心,凡事经她手一理,没有不顺的,账也算得好,她爹那帐本子还要就教她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