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秀才行礼笑道:“大娘子客气。”他很有些难以开口,面上带着踌躇,一边又站着马四娘拿眼毫不顾忌地打量他,顿时紫涨了脸皮。
许氏红了脸,狠狠啐了一口,指着马四娘道:“这老奴,竟拿我讽刺。”
沈计道:“阿娘来家中,嫂嫂新嫁,怕是有所忽视,侄儿想着请伯娘家去帮衬描补一番。”
许氏也笑:“老的总不见死,好不轻易去了省出一口饭, 可不是要笑?本就大牵着小,小扯着大,多一个又添口嚼,可不是要忧愁?”
何栖悄悄夺回击,道:“这倒是不怕,有王牙郎的包管。”
马四娘意味深长地笑,将声压得低低的:“谁个说你家儿媳,你家炖的好腰花,味香得都透墙了。”
何栖笑:“大伯娘言重了,婆母不过得闲来家,只是不巧,大郎与小郎都不在家中。”
何栖答道:“时候还早,平素都是晚边到家,婆母略等等,也在家用个便饭。”
“与你屁的相干。”许氏怒道,“你端着谁家的碗,操着谁家的心,手长也别伸到沈家来。秀才公家的小娘子,就是比你娇贵,别说她买一个丫头,买得护院、打手、小厮、门家,与你又有何干?”
何栖长睫眨了几下,面上带着笑,只喝着宽煎叶茶不接她的话。
许氏道:“大娘也不过白说嘴, 却不是苛待的人。”
马四娘叉了腰打趣:“便是剪了去,泡了酒炖了汤放了几斤的药材也不见得滋补。”
又见何秀才站那,临风修竹般,更觉丢脸,想着自家本就低何家一头,偏这妇人又跑来出献眼,让大郎在泰山跟前如何做人?
何栖无动于衷,眉毛都没抬一下,只叫阿娣打了水,亲手替她擦了脸,又笑道:“可不是偏了我与大郎,好好的又带了一篮子的礼来。婆母家去时将鸡子带了归去,不让李家阿婆说你的嘴。”
他们二人立在门前谈笑,许氏眼尖见何秀才牵了沈计,只觉得二人从这路过,上前施一礼:“亲家与小郎哪去?择日不如撞日,千万出去吃杯茶。”
齐氏垂泪:“我虽不是面子的人,却也是大郎的阿娘,表嫂如何说不与我相干。”
许氏懒怠多说,只撂了狠话:“你虽上不得台面,倒是个长辈,侄媳不好言语。我倒是无所顾忌的,你本日来家混闹,大郎归转,我一字一言都学与他,惹得他活力,怕李家过不得好年。”
“呸。”许氏一口唾沫畴昔,嫌弃道,“你是个不要脸的?莫非天底下都跟你普通没脸没皮?你是穷疯了还是眼窝儿浅?也穿得好衣,戴得好花,倒是几百年没摸过铜子不成?老天怜见,歹竹出得好笋,大郎不与你一样心肠。”
这边生, 何正法, 倒是头尾相顾。
许氏道:“侄媳故意,只少放些松子,我不爱吃它。”
何栖只笑:“这却不知,想来年前应能返来。”
齐氏见她软硬不吃,又气又恨又急,伏在桌案上哭了起来:“儿媳好硬的腰杆,我一个做婆母的,好话说尽,儿媳只不肯松口,半分脸面也不留。可见眼中间中无我。我是命苦之人,操累得半世的心,也不得一点的好。儿媳觉得家婆是好说话之人?她只觉得我偏拐了大郎与你,拿我当贼,归去免不了一场调皮。这让我如何做人?”
“不过一些针线活计,洗洗涮涮。”
何栖笑着应了,见齐氏也不哭了,惴惴坐那,白白的脸,目光闪动,倒似吃了不小惊吓。
齐氏辩白道:“我也是为大郎筹算。”她咬了咬唇道,“儿媳家中的商店,一年也值得好几十两银,租与别家是租,租与李郎也是租。转头我将租赁的钱给了大郎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