苟三胸膛起伏,怒道:“阿兄是恶人,恶人挣下的银两阿弟倒没少花用,置屋养相好,美酒美食、出门马轿,莫非是天上掉下的?”
许氏剥着松仁也道:“药不好胡吃。”
本家血亲,骨肉相连,弟弟也劝三堂兄一句:眼下身后不足,别大手大脚给霍祸得洁净,不然两手空空,莫非要带了姬妾家小去桥头行乞?”
沈拓笑了:“小侄外出月余,家中全赖叔伯老友看顾,治了一个猪头,趁着年前得闲,大师一起吃杯薄酒。阿圆能用一根木头,把猪头煨得酥烂。”
沈拓不知内里究竟,微皱了眉,揖礼道:“此事多亏了大伯娘相护。”
沈拓心中也颇顾虑曹沈氏,与曹家三兄弟又说了几句话,便去后院看拜见曹家高低女眷。
苟三听了这话,气得红了眼。碍于苟二罪过自家先没底气,只得咽气吞声道:“阿兄已经殓在棺中,莫非还要将他抬出来?阿兄百般不是,也过了身,再不给他面子,一家骨肉也不必这般糟蹋。”
苟二身故, 桃溪很多人拍死称快, 何秀才之流更是恨不能呼朋唤友对酌相庆。
曹大回转来道,心有凄凄:“苟家没了顶柱横梁,怕是悠长不了了。”
自古存亡无常, 本日煊显赫赫一场,他日凄惨痛惨闭眼。
曹大无法点头,对沈拓道:“侄儿既来去见见阿娘,她没少惦记。”
曹大两眼一亮,忙领了人,热忱道:“苟三郎君好目光,不是曹某大话,胡吹法螺。这副棺木的木头倒是三弟偶然中得来的,这些年故意再寻倒是不得,可见其间有些机遇。”
苟五耻笑:“曹铺主莫不是与我谈笑,来你棺材铺里不买棺材还能买甚么?”
曹大儿媳又有了身孕,一家子都聚在曹沈氏那。曹大儿媳在那道:“听闻东街有个婆子卖秘方,能一举得男。”她前头生一双女儿,内心焦炙。
苟五嘲笑:“谁个比得苟二,挣得家业,打得死性命。他自是响铛铛的人物,谁个与他似的打死了二十四条性命,眉毛都不动一下,夜间还是好睡。他分歧平常,阿翁才各式心疼,拿他当了心肝,我这个端庄的远亲子孙连个边角地都站不着。”
苟三忍气,对曹大道:“之前便得知曹家有副好棺木,木质坚固,纹理精密,隐有异香,又描金绘彩,全桃溪也寻不出第二副来。”
曹三自知讲错,道:“侄儿莫怪,你三叔父一张肇事的嘴。”
沈拓见她结实,心中欢畅,又问起居饮食,曹沈氏笑眯了眼,答道:“姑祖母好着呢,大郎怎不把媳妇一同带来?是不是嫌了我这个婆子?”
苟三还未开口,苟五先叫喊起来,道:“曹老迈,你莫要狮子大开口,欺我白事人家,三百纹银是在讹人不成?”
苟三两眼血红,道:“五弟要待如何?族老的棺木还要不要置买?”
曹大自感有了底气, 脸上又摆出了买卖人的世故来, 揖礼道:“听闻苟家寿老驾鹤西去, 苟老耋寿,实是有福之人, 众位多多节哀。”
曹大送他们出门,叹道:“唉,倒是一场无常。”
曹三在旁挠了挠后颈,迷惑:“早些年苟老不是打了一副寿棺?我为寻着好木头,只差没把腿给跑细。”
苟五搭着脸皮:“老树要倒,哪来得这些进究?论理,苟二该被除族,破囊括了往乱坟野林一扔了事。眼下倒还记名族谱,用着上好的棺木,不像有罪倒像有功。”
苟五用鼻子哼了一哼:“三堂兄,今时分歧昔日,你还当苟家如先前这般风景?因着你兄长做下这些恶事,扳连得全族没脸,去个斜街都抬不开端。那些踩高捧低的,不知换了几幅面孔,哪还认得苟字,反正只作不识。”他抬腿,在另一副棺木跟前打了个转,轻拍了几下,道,“不如这般,苟二开罪死囚,哪配享用好棺木,没得惹了眼。只将这副抬归去与苟二装了,阿翁的寿棺还与他本身长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