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拓道:“明府高看,我只嫌这银钱花得不舒心。”
牛束仁调戏:“娘子便是大虫,也是那胭脂虎,娟秀夺人,貌美可心。”
沈拓疑道:“明府出身高门,又做得官,还缺银子?”
牛束仁劝道:“我们既晓得了他的秘闻,何必再费银贡献?”
何栖笑道:“倒是我们佳耦思虑不周,让明府难堪。明府与大郎在船头说话,我只在船尾看景。”
牛束仁道:“你别慢待了她,惹了沈大郎这个杀才,他是疼婆娘的。如果见浑家受了委曲,少不得要闹将上门,不与你我干休。”
季长随也笑:“好一个不识汲引的粗人。”
季长随笑道:“都头来了,也好为郎君消磨点时候。”
牛二娘子推他嗔道:“你把肚子的那拢草收收。上回搭他们的梯见了明府,一事不劳二主,不如还是递了意义畴昔。他们伉俪品德贵重,便是心有不喜,也不会中间插了手脚。”
牛二郎佳耦里外操心, 累得腰酸背痛, 幸亏二人都是好揽事的, 日日忙至深夜,躺在帐中倒是一肚的大志壮志。
牛父颤抖动手嚷着要叫郎中,又经验道:“打蛇打死,他死了吗?”
牛束仁道:“到底借他起的势,此后……”又叹,“明府看似随和,与他说话倒是提心吊胆,恐怕被他捉了把柄。他又是当官的,好细弱的腿,如何拗得过他?”
季蔚琇便让季长随奉上鲜果茶点,又让取鱼竿给沈拓。
季蔚琇道:“人之一世最难的便是本心,财色酒气浸软了骨头,移了心性,最后脸孔全非。”
何栖坐在船尾吃着鲜果,耳听他们说话,不由一笑,连片鱼鳞都未曾钓上来,倒策画着吃鱼脍。
季蔚琇笑:“既如此不防应着,他们本分运营,我又怎会与他们难堪?”
沈拓佳耦一来,便被让到了船上。
未曾想, 这假背景竟真的要死了,院门拉了封条,一众仆人散个精光,莺莺燕燕重入了歌舞场。派去送节礼的老仆探听了一番,得知人被下了大狱, 吓得魂飞九霄, 打着颤拉了节礼回到桃溪。
沈拓笑道:“怕个甚,我问心无愧,半夜鬼都不来拍门。他们长舌,怕不是犯了红眼病,还为着他们几句闲言挂记。”
沈拓笑起来:“我虽不擅钓,有香火兄弟却喜垂钓,也听他说过几句。这里两岸人家,又有蓬舟来往,水里的鱼哪会吃钩?”
季长随忙道:“郎君公然有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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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家虽搭上了季蔚琇, 宦官那边也未曾翻脸。又逢岁节, 牛家接了索要银钱的手札, 牛老爹边烧信笺边揉心窝:又是一笔不听响就没的财帛。
牛束仁沉思半晌,自是点头答应,又笑:“我只当娘子端的喜好都头娘子,要与她来往,谁知,倒是另存了算计。”
季长随一边煽着炉子煮茶,一边看季蔚琇大把大把洒了碎米引鱼群,道:“郎君将鱼喂得肚肥,它们那里还会咬钩?”
牛二娘子也笑:“爱好也是真爱好,算计也是真算计。我也见过读书人家的小娘子,小眉小眼的,要么木讷要么拿着架子,行动又装样,说话又扭捏。头上连根像样的钗都没有,眼里还看不起人。”她感慨,“都头娘子一个穷酸秀才养的,竟没这些脾气,说话利落,人也风雅,又会打扮。”
牛二娘子乐不成支:“倒不知郎君怯懦。”
牛束仁掏了掏耳朵道:“娘子大节下,说了一筐败兴的话。”
他怕,牛二娘子却不怕,道:“与我们有屁个相干,论到底,我们还是被骗失银的呢。”
牛束仁把玩着牛二娘子的指尖,道:“明府不好靠近,他如果故意,借一根指头与我们,便是天大的助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