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二娘子一身掐腰妃色挑银连纹袄裙，一支蝶舞牡丹钗，饶是寒春也显出一段风骚来。她立在廊下边与使女说话边等着何栖，见得人来，便亲迎上来一把拉了何栖的手，笑着道：“年前就想请弟妹家来略坐，谁知老是不趁巧，想着大节下，你我有闲，便又起了动机，本日递的帖子，昨晚便翻来覆去睡不平稳，恐怕mm拒了我。”
沈拓满口应下, 还道：“阿圆放心, 家中的噜苏半点不消挂在心上。”
何栖还是不在乎，笑她道：“白生的一场气。”
牛二娘子道：“我是不管方内方外，只想牛家再繁华还能换来长生药，定是哄鬼的。”又问何栖在家消遣。
牛二娘子半是笑半是叹，道：“男儿家有几个是好知己的。”转眸却笑，“我也是白说几句，都头是个疼人的。”
阿娣不平，道：“他倒是冲着我们说的。”
何栖微怔，这话可谓交浅言深，半晌后笑道：“承嫂嫂的良言。”
牛二娘子听她说得直白，微红了脸，笑道：“弟妹聪敏，怕是接了帖子便明白了意义。”她让唱曲的芸娘下去，又打发了摆布，亲手为何栖倒酒，问道，“明府今岁要开渠通河，天大的功德，我们行商，货色来往更是便当，哪有不该和的。”
何栖道：“本来嫂嫂家倒是信道的？”
那道长道：有这等药丸，我早献了贤人，博一场泼天的繁华，牛家大半的身家，能抵得甚么大用？”
牛二娘子一撇嘴：“谁知他醉在哪朵牡丹花下。”笑道，“休管他，我们尽管本身说话取乐。”
何栖打量了她几眼，抹得厚粉红妆，也不知春秋多少，削肩瘦腰身量不高，想来将将花期，生得也确无过人之处，只满身细白有如牛乳，姿势恭谨。
何栖道：“嫂嫂内心既有主张，怎得又问起我来？”
初六那日，何栖并不盛装, 只经心打扮了一番, 携了阿娣赴牛二娘子的宴。牛二娘子非常体贴, 特遣了车来接她。
牛家一个管事娘子早早侯在那等她们，小跑过来，未语先笑：“啊哟，都头娘子可算是来了，我们娘子一早就教唆着丫环小厮铺陈开，就等娘子来呢。”
公然，一盏茶后，一个银红衫，细嫩面庞桃花腮的小娘子抱了琵琶出去，施了一礼，又唤牛二娘子姐姐，再问何栖的好。
何栖笑着点头, 回身便上了车。沈拓一肚子的话憋在内心，眼睁睁看着油壁车载走了本身的老婆，连个衣角都没有留下来，蔫头搭脑回院被施翎好一顿讽刺。
何栖缓声道：“家中人丁简朴，一日看似无事，过得倒是流水普通，夙起还想天光未曾大亮，细算好长的时候，谁知未曾做得甚么，日头便西沉了，混浑沌沌的又是一日。”
何栖几乎将茶喷出来，忙搁置在案上，特长帕轻拭了嘴角：“道长也算怪杰，说是方外之人，偏说这么方内的话；说是出世之人，又颇出世风韵。”
阿娣唯恐本身丢人, 只觉本身满身高低到处刺眼，坐在车上恨不得缩成一团。何栖笑道：“不过上门做客, 你这模样倒似要去伐鼓鸣冤。”
何栖倒是纹风不动，还轻笑道：“我们虽穷，却不算他家的亲戚，也不打秋风。何必将一个门子的浑话按到自家的头上来？”
何栖笑道：“牛家哥哥知情小意，待嫂嫂甚是体贴。”
车夫得过牛二娘子的叮咛，啐了一口，回道：“你算哪个牌位的主，还要与你报备不成？怕是黄汤灌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吧。”
牛二娘子叹道：“我们商贾贱业，明府清贵，与他打交道，自家腿先软了，话也说不清，声也不敢高，就怕失了礼数。”
二人又说了几句话，下人估摸着时候便问要不要摆饭，牛二娘子笑道：“真是没眼力，听了吩付才肯转动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