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家一个管事娘子早早侯在那等她们,小跑过来,未语先笑:“啊哟,都头娘子可算是来了,我们娘子一早就教唆着丫环小厮铺陈开,就等娘子来呢。”
二人又说了几句话,下人估摸着时候便问要不要摆饭,牛二娘子笑道:“真是没眼力,听了吩付才肯转动?”
阿娣蚊子哼哼般, 细不成闻:“牛家好些仆人, 门口还站着院子打手, 牛娘子又生得短长。”
何栖打量了她几眼,抹得厚粉红妆,也不知春秋多少,削肩瘦腰身量不高,想来将将花期,生得也确无过人之处,只满身细白有如牛乳,姿势恭谨。
何栖还是不在乎,笑她道:“白生的一场气。”
沈拓又道:“阿圆回转时,令人递个话给我, 我去接你。”
未几时,阿迎返来道:“娘子与都头娘子稍侯,芸娘子道本日穿得素净,另换了衣裳妆容再过来。”
牛二娘子一愣,笑起来:“这是从何提及?家中年年施米粮给千桃寺,黎山观倒不太去。也只家翁卧床时,不知从哪听了一耳朵,说是观里的羽士是个半仙,能炼灵药,要去求一丸来增寿延年。”
何栖虽不太信,却菀尔一笑:“既如此,我也不做阿谁婆婆嘴。”
何栖笑道:“牛家哥哥知情小意,待嫂嫂甚是体贴。”
何栖边登车边不放心肠叮嘱:“大郎,厨下有米面白糕, 蒸了煮了吃, 不费甚么事,你们别懒怠脱手。”
何栖眨了眨双眸:“牛二哥哥慧眼识珠。”
牛二娘子执盏道:“弟妹尝尝这酒,清甜爽口,宜州的酒,桃溪倒是不得。”
牛二娘子不由笑起来,道:“我自从见了弟妹,内心便喜好。想着言谈定和我的情意,本日再见,公然一点也不错。”
何栖正自悔鲁莽,她见画觉得牛家书教,是以才出口相询,现在细想,只怕是取一个招财的意头。听了牛二娘子的话,便笑道:“怕是哄人的。”
何栖轻笑,说了半天,终是绕到了闲事上,喝了半盏桃花醉,酒香扑鼻,入口微甜,这是女儿家的酒:“嫂嫂既是利落的人,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。”
那道长道:有这等药丸,我早献了贤人,博一场泼天的繁华,牛家大半的身家,能抵得甚么大用?”
何栖几乎将茶喷出来,忙搁置在案上,特长帕轻拭了嘴角:“道长也算怪杰,说是方外之人,偏说这么方内的话;说是出世之人,又颇出世风韵。”
牛二娘子道:“我是不管方内方外,只想牛家再繁华还能换来长生药,定是哄鬼的。”又问何栖在家消遣。
她被牛家买去时, 牛家一个膀大腰圆的管事婆子,相看牲口般翻看她的手脚,又掐开她下巴看她的口牙。许是见她脚大手粗,干惯活计的模样,口舌素净也不像害病,这才将她买下送与沈家。
何栖缓声道:“家中人丁简朴,一日看似无事,过得倒是流水普通,夙起还想天光未曾大亮,细算好长的时候,谁知未曾做得甚么,日头便西沉了,混浑沌沌的又是一日。”
牛二娘子道:“弟妹勿要见怪,我是直肠子的,有话也存不住内心。弟妹上头没有姑翁,下头又没个妯娌,过得平静安闲,只是,剑开两刃,也少不得烦琐。这年年日日操心下来,手也糙了,脸也黄了,人呀,也无趣了。”
何栖笑着点头, 回身便上了车。沈拓一肚子的话憋在内心,眼睁睁看着油壁车载走了本身的老婆,连个衣角都没有留下来,蔫头搭脑回院被施翎好一顿讽刺。
“哟,这是接哪路高朋来?”门子见是自家出去的车,抬了下巴笑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