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元节买的兔子灯,从年初挂到端五,破败了才丢弃掉。
卢继心道也只能如此,交与何秀才置买他还不放心哩。别人一百文能买的东西,何秀才到手却要两百文,他自个还半点不知本身吃了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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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秀才看了眼女儿拜别的背影,痛心疾首道:“那又如何,还不是要嫁与别小我家。”
何秀才偶尔出门钓得鲜鱼,亲下厨去了鳞,片成鱼脍,细细码在瓷盘上,调了葱芥酱,父女二人在院中执杯对饮。
卢继悄悄翻个白眼,正色道:“那里会急,满打满算,一应事物备齐,比及结婚也得年底摆布。若不得谷旦,说不得还到来岁。”
沈拓道:“我阿娘那边支会一声便成,她愿来自是坐主位高堂,不肯来也就作罢。宴礼我到时去请姑祖母筹划。”
何栖送茶点过来,就见卢继一副欲生欲死的模样,看到她,还感慨:“难为你了。”
卢继没法,陪着他干脆,也知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多年,心中不舍。
卢继这不利的媒人,差点没把腿跑细。
推开小窗,一院堆放的花草,枝叶经春虽绿,那些绿却还是新绿,透着柔滑;花也只是花苞,欲开还休得躲在叶间;一只长腿蜘蛛偷偷在枝丫间结了个网,捕了只小虫,用蛛丝裹了个浑圆挂在蛛网上。
何秀才不舍,何栖也是感慨,表情很庞大,为人女为人妇,必定是两样糊口。
“原是如此。”
一大早去沈家与沈拓说:“结婚又不是小事,何公又是个讲端方,一抬小轿抬进门的那是妾侍之流。六礼能简不能省,纳采诸物,干果鲜肉随便些不打紧,只雁不成少。木雁也可,活雁最好,实在不得拎只鹅也能凑活。眼下这时节,木雁活雁贩子均有现卖的,只是活雁价高,没个二三两银子,怕是买不来。”
“……”卢继端起茶碗,一气饮了半盏,“你们俩家并作一家过,日日得见,嫁不嫁也无甚别离。”
出了沈家,卢继家去仓促用了几口饭,又赶去了何家。问何秀才道:“何公,阿圆婚礼诸事你可有预备?”
,拍拍沈拓的胸口,“这好日子还在背面呢。”
何家将要嫁女,沈家将要娶妇,何秀才闷闷不乐,沈拓喜笑容开,卢继这个做媒的更是心中对劲,自忖再没比这桩婚事更合适的了。
“她现在是李家妇,也生儿育女的。”沈拓慢声道,“我与二郎没在她内心眼里,不知李家子又如何?李货郎不过窝里横的软脚蟹,若不识好歹肇事……”
何秀才早些年身材不佳,长年吃药,身上家中都是苦药味,也就这几年垂垂安康,带着她种起花草来,或是田野寻的兰草,或是讨买的花种,虽无一名品,倒是四时花开不竭,装点了狭小的青砖小院。
他们这两家,一个家中没了主事长辈,沈拓又不肯母亲回家主事,仗着与卢继的情分,只将事交托与他;另一个家中有长辈倒是个知礼不通事的,婚嫁六礼何秀才自是一清二楚,只是筹划不来,因而,事又落在卢继身上。
何秀才老脸一红,他哪晓得这些,只想将家底盘拢盘拢,一该当作嫁奁给女儿带畴昔,不成想还这么噜苏。
一事不劳二主,沈拓正儿八经请了卢继去提亲。
何栖在家也不再遮头遮脸,卢继那日内心模糊推测几分,只没推测她生得如此之好,怪不得沈拓那厮眉梢眼角俱是喜意,这等才子,真是便宜阿谁臭小子。
“阿圆也不小了。”卢继无语,“别家小娘子这般大,都做娘了。”
“纳采那日,何公还需在家中摆了香案,供几样糕点鲜果祭祭六合,图个吉利。再者,备几样回礼,不拘甚么。”卢继见何秀才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,只得细细纷说,“道理上,女家只收活雁,其他见礼一一退回男家,这退也要有个讲究,添置一二换置一二都是全面,全样送回岂不显得女家鄙吝吝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