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头只感半边又麻又痛，一忽像是没了知觉，一忽儿又扯得满身生疼。嘴上道：“我是通判的小舅，你敢伤我？”
地头心下不信，这位后生郎君生得鲜花普通，纵有刺，也不过扎些血珠子，哪能两脚踹翻一个彪形大汉。对着沈拓道：“这位外客看着倒像个豪杰，只是为何无端打碎我的兄弟？生费了好些的药钱。”
何栖为二人添酒，笑道：“阿爹放心，有大郎与阿翎呢，此番定能逢凶化吉。”只深掩了忧愁，做出成竹在胸的表象来。
沈拓见打得差未几了，向店东要了截麻绳，将地头捆了，道：“店东莫怕，店中丧失一并算与你，我拿了通判小舅与通判夫人请罪。”
沈拓笑道：“此地的祖宗，这里的太岁？好大的口气。我是泥腿乡间汉，却不知你是宜州的甚么人物？”
沈拓拦住要脱手的施翎，道：“你又安知无端？焉知不是你兄弟先寻的事？”
地头微怔，砸了酒碗道：“他娘的，他是杀才，老子倒是三眼的二郎君。他算甚么鸟的豪杰，在我的地头耍起威风来。先时打伤了我香火兄弟，眼下又伤我的亲信？进生地，不知拜庙门，是豪杰也要与我软了膝盖。”
地头道：“见不得我姊夫，便报与管事。”又许酒许肉许钱，纠结了十来个虎伥，又叫人去喊卖艺兄弟，大义凛然道，“费这些工夫，实为他们兄弟讨要公道，哪有苦主不去的事理。”
地头嘴上短长，内心也模糊发怵，拉了献策的阿谁叫他躲在暗处，环境不对便报与通判晓得。
年长的阿谁捧着碗、拄着杖道：“外来的生面孔, 谁知是哪路的神，哪道的仙？此事本不与我们相干, 不过得些跑腿的好处。热灰里的熟栗子, 烫到手嘴一溜燎泡。”
地头被捧了一通，内心大为欢畅，拿出酒与世人分吃，正吃得欢畅。送信的乞丐跑来疾呼：“哥哥还在吃酒作耍，却不知惹来杀才，那豪杰好俊的技艺，将哥哥的动手打得半死，一并扣在客店里。”
又有恶棍涎着脸笑道：“哥哥吃肉, 也与我们一口残汤。”
几个乞丐盘算主张不揽这桩闲事，只让此中一个去通风报信, 余者各自散入人群讨钱去了。
地头冷哼，道：“针尖的胆，成得甚么大事？该死一辈子上街讨食。”
何秀才也笑了，摇了点头道：“你们不必费经心机，拿话宽尉我。我老迈之人，不过几载的岁寿，我只为你们所忧。小郎阿娣半大之人，阿翎尚未结婚……罢，事至临头，休咎两知，曹家侄儿，来，吃杯清酒。”他不肯多说沮丧触霉头的话，打起精力与曹英举杯。
地头见本身之么多只手竟拿沈拓施翎二人没法，生出一股横气，爬将起来，怒喝一声哈腰犁头冲着沈拓撞过来。
何栖笑出声来，道：“表伯说的哪是施翎，怕不是哪咤。”
地头还当他怕了，笑道：“你如果不赔罪，我便乱棍打残了你，下了大牢；你如果故意赔罪，只将你娘子……”他目光往施翎身上一瞍，道，“与这位小郎君一并送与我，我便……”
地头还美滋滋道：“也不知阿谁外埠的娘子如何仙颜。”
地头见他不脱手，疑他是纸糊的虎，一抬下巴道：“你是外来的，不知我的名姓，我倒是这里的太岁，此地的祖宗。我说是你生的事，便是你生的事。你认也得认，不认也得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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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头虽心中打鼓，转头又见本身人多势众，重又肥了胆气，一起挺胸凸肚、张牙舞爪地杀将到客店中，被扣得几个地痞如见了亲爹，唤道：“哥哥总算来了。”
一众地痞被扣在店中，早轰动了在店外盘桓的几个乞丐, 几民气知不妙：生客不好欺, 怕是碰上了硬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