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,阿圆今岁要定了婚事,定的是本县沈家大郎沈拓,他是县内的都头,操行可靠。如果娘子相看,怕嫌弃他粗鄙,不是体贴的模样。你去得早,没亲见阿圆,生得极其不俗,又聪敏,读书认字举一反三,比别家儿郎还要强些。你如果教她绣花合香品茶,她定也学得极快,打扮染眉,这些我更是半点也教不来。我也不知如何教她伉俪相处之道,是敬是爱?如何又能举案齐眉?姑息了委曲,随性了又凶悍。

齐大郎哪能撑起家业来,直把齐家败个精光,本身还日日醉生梦死,做些白日发财梦。经人调拨几句,便上门寻出嫁的阿姊布施,本日要食,明日要银,没皮没脸一味胶葛。

“都是积年旧事了。”何秀才不置多词。何娘子那块玉佩厥后也做了随葬,算全了他们这段略为苦涩荒唐的姊弟情。

这本是娘子操心的事,为她打扮,带她寒暄,应对节礼,相看夫婿……将来你我坐在堂前,看她一身红妆拜别父母,带一脸喜意由夫婿伴随三朝回门,以你的性子必亲手调制羹汤,细细扣问佳耦可还相合,姑翁是否慈爱,如有妯娌是否敦睦。

现在,只我一人手忙脚乱应对,半点主张也无,罢,不说这些。

“阿娘的事物,阿爹都好生收着……”何栖细心放好,轻声道。

都说福无双至,祸不但行,一个家属的式微,常常连带着亲家同枝。她本来总觉得何家冷冷僻清,不过她与何秀才父女二人,连个走动的亲戚都没有。实在真要翻起族谱,却也是枝枝叶叶,蔓蔓连连,只不过着跟着变动,靠近的故去,冷淡的愈远,渐渐就失了联络成了陌路。

你我有女,阿郎囡囡有阿姊,腐败寒食、中元冬衣、冬至除夕再不会半点香火一碗凉浆也无,阿圆做得好吃食,二郎必定喜好,他是个馋嘴的……

箱中另有一条秋色轻纱披帛,用红线细细绣着宝相花,这倒是何娘子亲手做的。

内里详情,何秀才嫌肮脏不肯与何栖细说。

只走了几步,就听何秀才自言自语道:

何栖翻开一个漆盒,内里竟放着几枚梅花金钿,模样细巧,花形各别,有开盛的,也有含苞的,估计是一溜插在发间。

“你快有了人家,我总要奉告你阿娘一声。”何秀才摸动手中新衣笑道。“怎这么晚也不睡?晚间少看书,看坏了眼睛。”

这日齐大郎还是醉熏熏来何家借银,听何娘子与侍女筹议着典卖金手镯。

本日因阿圆婚事,我倒闹了一场笑话,说与你听,我知六礼却半点不懂筹划,本来嫁奁竟要购置这些杂物噜苏,子为怕是在肚中讽刺于我。

晌午翻出娘子的嫁奁票据,色彩竟还鲜红,上面的诸物竟没留下几样,那些旧物也不知落入了何家何户。

你若能亲见她一面多好!”

“阿娘好巧的手。”何栖摸着上面的绣花,赞叹。她在这上面没有天份,也没有耐烦。

齐外祖一死,齐家树倒猢狲散,那些个娇娘美妾一个一个头也不回自寻前程。

“这是你阿娘的敬爱之物,本应随葬的,我留下作个念想。”何秀才拈起此中一朵,昔年他也曾在她对镜埋妆时,亲手为她描眉插花,笑道,“容你阿爹吝啬一回,如许就不留给你了。”

何娘子不出声,半日方道:“我娘家亲人只要这一个阿弟,以往虽不大靠近,他幼时却生得雪团普通,极其敬爱,我也抱过他,喂过他吃食,他摇扭捏摆走路不稳,也追在我身后一声声唤我‘阿姊’。怎忍他冻死饿死?”

你我多年伉俪,向来没红过脸,我也不知你先前是否暗中垂泪、咽气吞声。现在想想,娘子愁眉不展,不知有多少苦衷未曾诉说,我为夫,却未曾为你分担涓滴,这是我之过啊!只遗憾来世方能赔偿一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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