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据听他们言语,竟是个个都情愿去船上做工,便收地笑容,道:“你们愿去,我有两件事要叮嘱。头一件,你我兄弟不是普通的友情,但我与沈都头却也是死生之交。我丑话说在前头,船上的活计,非平常可比,双脚落不了实地,风吹雨淋,大日头时能晒得你脱掉一层的皮,大雨不止,又泡得人两手发白两脚打皱,不谨慎邪寒入体,指不定就丢了小命。
中间一人哈哈大笑:“你倒不畏妻, 只因连妻都没有。”
沈拓将她抱得略紧些,深深看着她低敛如蝶翅的长睫,低声道:“阿圆,也不肯日日在后宅内院,每日只看一样的风景,对着熟悉的几张面孔,只操心着饭食女红。”
陈据道:“客气场面的话,临时先放一边。”他笑道,“不瞒诸位,都头那有一样差使,不是一日两日的活计,如果盘桓得好,是件悠长的行当。”
沈拓道:“阿圆聪明胜我不知多少,交与你我自是放心。”
陈据瞪他:“快快住嘴收了污言秽语。”
幸亏徐安、方八等人前来时,个个清算得整齐面子,不似常日流里流气、衣衫不整。
有精乖的眸子一转,问道:“但是都头那又有甚么调派?上回捞尸过了足年,家里婆娘都有好神采, 还倒水与我洗脚呢。”
叫方八的恼羞成怒,拿胳膊夹他的脖颈,道:“谁个哭爹喊娘,不过我漂亮相让,真动起来,她能过上几招?”
第二天起床,抠着眼,青着脸,头重脚轻。陈老娘听他哈欠连天,气道:“莫不是喝了酒?”
又有人道:“一个一个甚是无用, 悍妻大声, 吵架一顿便诚恳了。”
沈拓看她与本身笑闹,直闹得杏腮如抹胭脂,双眸水亮,心中爱极,回身几步拦腰抱在怀里,坐在一边怎也舍不得放开,道:“过几日,便可贵安逸。”
何栖哪追得上他,绕了屏风几圈便摇手喘气:“大郎快住,再不玩弄你。”
方八第一个喝采应是,又道:“哥哥说的有理,谁自发吃不得苦,不如先头就不去,去了又不做,算个甚么?”
他们这帮人在那七上八下、内心打鼓,陈据更是一夜未曾睡好,本身中间担着干系,出了不对实不好与沈拓交代。
何秀才见棉纸轻透,模糊绰绰,虽不如绢屏,却另有朴素归真之雅,心中爱好,晚间常常搬了轻榻纸屏在院中乘凉。晴好之时,银河横穿,弯月如钩,不知己身那边。
何栖将脸靠在他胸口,终问道:“大郎将雇工之事交与我,端的放心?”
方八面上抹不开,劝酒道:“吃酒、吃酒,哥哥叫我们来有事,你们一个一个倒拿我来消遣。”
陈据特切了三斤猪头肉,买了一坛浊酸的酒, 将本身的那帮兄弟全请了家来。世人环绕了着破桌, 吃了几盏酒几块肉, 不明以是。
沈拓笑了,似有难堪,仍答道:“若说没有半分不喜,自是谎话。我恨不能将阿圆藏在一处,谁也不见。”将何栖的纤手握在手掌中,道,“只是,阿圆又不是甚么死物珍宝,只放在匣子里供人赏玩。”
众闲帮听后个个又喜又惊,鼓掌顿脚,七嘴八舌道:“这般功德,只要哥哥才会惦着我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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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端的出息,被妇人伺侯着洗了脚, 倒似得了天大的便宜好处, 定是个畏妻如虎的。”
陈据道:“明日我带你们去见嫂嫂,你们别做出那等地痞地痞的行动来,冲撞了嫂嫂,嫂嫂心中不喜不说,大郎那边便不好善了。衣裳也穿得划一些,两眼也别乱看,不像应工,倒似做贼。”
“曹家做死人买卖,竟也攒的丰大族业。”
几人推搡着一个矮壮的发问:“哥哥从哪得了钱,散与我们吃酒吃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