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娘子胸有定见,道:“都头娘子定是个利落人,不然也不会出来理事,对着你们这帮粗人发号施令,我与她定能说到一处。”
阿娣向来是个不拐弯的,一来得了沈拓的叮咛,二来又担忧家来的恶汉,恨不得本身有三头六臂之能,道:“郎主放心,我定看顾着娘子。”
方娘子掩嘴咯咯直笑,道:“我不是你家亲戚,今后说不准会常来常往呢。”
沈拓道:“阿圆尽管拿主张,便是你我都走眼,另有表兄呢,那些偷懒耍滑的,能呆一日,也呆不了多时。”
沈拓心对劲足地一手垫了头,一手揽了何栖的腰,道:“阿圆,再在院里躺躺。”
何栖细想:确切如此,实不必战战兢兢、缩手缩脚的。转眸看沈拓脖颈间一道红痕,本来是被斗笠的系绳勒出的一个血印子,用手摸了摸:“这几日一向在外边跑,地上火烤似的,每天戴个斗笠遮阳,倒勒得出了血点子,疼吗?”
沈拓忙道:“我自是因为信阿圆的目光。我知他们的过往,却不知他们当不当用。”
沈拓今后一倒合上双目装睡, 何栖扑上去捏他的鼻子, 笑道:“大事小事都知一二, 那徐安等人的过往,大郎也都晓得?快与我交代清楚, 不然, 我如果活力,可不会与你善罢干休。”
陈据慢上几步,几欲哭出来,道:“方娘子,许是方八学得不清楚,昨日嫂嫂明说了,船上不消船娘做饭。”
沈拓道:“有得吃便好,不需这么费事。”
方娘子在背面看他二人拉扯,将细细的长眉一挑,道:“陈大狗,别欺我夫君诚恳,他是个白长个,又憨又傻的,你给个棒棰,他便当了针。”
两家情愿,一二三便敲定了后代婚事。
何栖顿时笑倒在他怀里,道:“既如此,我倒能够放开手脚,随性而为?”
沈拓道:“不说先前我也是街头厮混的, 单说现下, 他们是桃溪的闲帮恶棍,最好肇事,总要留意几分。”
沈拓娇妻在怀,明月清清,飞萤轻绕,夜风如水,说不出舒爽风凉,实舍不得如此良辰,不甘不肯起家道:“阿圆,今后我们买个大宅,独居一个小院,夏季便在凉榻上过夜。也不好,铺了席子在地上方好,凉榻不稳……。”
方八又笑,道:“都头家用我,我娘子心中感激,特做了白糕来谢都头娘子呢。”
下床后将纱帐重塞回席子上面,阿娣早备好了一些吃食,道:“娘子叮咛多备了凉水,另有梅酒,防着毒日暑气。”
方八赶紧道:“哥哥小声,娘子听到我在外胡吹,要与我活力,我连屋都进不去,早晨便去哥哥家睡。”
沈拓放下心来,又道:“本日你也在旁看着,如有肇事的,尽管来奉告我。”
陈据仰天长叹:“方娘子,嫂嫂斯文,你莫要歪缠她。”
何栖轻笑出声:“再不会因这事在理取闹的。不过, 大郎既知他们的品性, 多少也要说与我晓得, 也好让我做个参详。”
陈据看着涤青腰带勒着寸腰,素花青布裹着绣发,秀眉微挑,红唇轻抿的方娘子,心道:她可不像来凑热烈的。
沈拓笑道:“实不是好人,我便偷偷寻人打他一顿,让他知难而退。”
何栖笑道:“这个倒也罢,只是我们没有井,不然,用井水浸凉,更好消暑。”
今夏事多,天气微明,沈拓便起家筹办出门应卯,看何栖睡得熟,发间似有汗意,脸颊贴着席子,印了一道道浅浅的席印,很有几分敬爱,不由垂怜地用手指将她一缕发丝从脸上悄悄拂开。
方家人多嘴杂,妯娌又多,为着桌上饭食多一口少一口都能翻脸活力。方娘子霸王一样的脾气,她也不吵嘴,一脚踹得门板两端穿,直把她的几个妯娌惊得喘不上气来。找方八实际,方八倒是与方娘子站一处的,拿了板修了门,梗着脖应道:踢了便踢了,值得甚么?我修补返来便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