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不得......怪不得元灯大师活着时,总不准她来此,怪不得慧远闭关之地如此偏僻,送饭送水上门的多数是些小沙弥,怪不得每次慧远闭关,她都要多挑几桶水上山......
谢焕哈哈大笑,探手入怀取出一块佩石,丢给身后的绿衫孺子。
她走畴昔开门一看,本来是闻持师兄的拥趸之一。
在她的印象内里,慧远是个清正峻拔、高风亮节如古松一样的人物,越是如许,对这些端方之事能够就越严苛。谢焕感觉这不关檀一的事,就算是受罚,冤有头债有主,也怪不到檀一身上,一念至此,她脚下忍不住加快行动,筹算去“伏法”。
叶辞不发一言悄悄地看着她行动,眼神里闪过一丝赞美。
谢焕无法,“你不是不爱看戏么,我说,叶辞师弟?”
小和尚撇撇嘴梭了她一眼,“让你送便送,这是闻持师兄交代我的。”
“固然你也是元灯大师所教,不过,我谢焕既然本日敢杀了慧远,做这欺师灭祖之人,又何妨兄弟阋墙,杀你灭口?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,他想活着,不到一百,好歹八十。你不会连这点憬悟都没有就偷听壁角吧?”
她八岁时,哥哥派来奉侍她伴随她的侍女,正躺在一片狼藉的朱红经籍之上,身下只垫了个蒲团,身上只覆了一件法衣。经籍封页那样的红,青丝狼藉那样的黑,谢焕浑身生硬,一步步移了畴昔,俯下身合上檀一瞪得滚圆的双眼。触手另不足温,呼吸却停了。
“没有。”叶辞忍不住翻翻白眼。
谢焕毫不踌躇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檀一点头应是,主仆二人分头行动。按下谢焕不说,檀一抱着这十遍的《妙法莲华经》一起向松柏森森深处走去,间距或疏或密的青石板路上粘着老苔,腻腻的蹭不掉,就附在她鞋底和鞋周上。
谢焕没法,只好向他伸谢。
“干吗?!”叶辞瞪眼睛。
松郁寺里的日子同暮鼓晨钟一样,循规蹈矩,雷打不动,单调古板,又无时无刻不在流露着端穆与寂静。
十二瓣莲花蒲团上盘坐着的和尚缓缓展开了眼睛,向来人望去。
春水剑呆滞半晌,缓缓抬起,打了一个收势。
“宛平以东三百里,此地名叫大莫城,长须街,阿有巷。”
慧远笑得自傲,“小焕,佛前杀生,欺师灭祖,你无妨脱手。”
双手合十,她略略弯了哈腰,“小徒弟。”
春水又往回收了收,然后――斜斜爬升下去!一声清啸,一道流光,慧远刚惊的展开双眼,头颅早已滚落在地,身躯保持盘坐的姿势不过一瞬,也随之轰然倒下。殷红的血淌了一地,漫染了地上的经籍,把它们都染成了朱红色。
因着元灯大师的叮咛,她从未涉足过慧远徒弟的禅房,只在寺内打过照面。
谢焕有些讶异,“小徒弟,如何要送到慧远徒弟那边去了?这是闻持师兄罚我,何况慧远徒弟正在闭关,弟子怎好打搅...?”
谢焕神采安静,随便又弹了弹剑身,“看够了就下来。”
说罢,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景蓝色冰裂纹的小瓷瓶,拔掉塞子,将瓶中红色粉末抖在慧远一分为二的尸身上。转眼间,尸身化成了一滩血水。这血水与地上书上本来的血迹相融,不出一炷香,竟然几近挥发殆尽,再无陈迹。
慧远嘶哑粗粝地低笑了两声,“我佛观得日月,想来,风月亦可。”
谢焕漫不经心肠笑笑,“你赌对了。我们俩现在都是没了松郁寺这道樊篱的人,不过......我们另有一个处所能够去。”
关上禅门,叮嘱檀一,“这件事如何就扯到闭关的慧远徒弟身上了,我也不晓得。只是他不是罚主,我最好还是去跟闻持师兄交代一声,别让人拿住了话柄。只好费事你把这些佛经送去了。”谢焕指着桌面上那一小摞朱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