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的是外边这层盒子。”谢焕咬牙。
萧簌先用骨节清楚的右手在石榴顶部悄悄一击,已经被刀割了划线的石榴顿时四分五裂,化作红嫣嫣八只等大的划子儿,摆在小桌上悄悄摇摆。
叶辞背过身去,从一卷蓝花团纹布下取出一个小小的带着檀木香的方盒子,“等你们好久了,我在程叔这里,研讨了点东西。或许你还能用的上。”
“我晓得。”萧簌先口内的热茶刚落到嗓子,吐出的字句也带着暖意和含糊,“你别急,我先给你们削石榴吃。”
坐着的是店老板程叔,立着的是孺子打扮的叶辞。
谢焕有些无措,她常日穿的像个和尚,不是禅衣就是黑灰色的劲装。
谢焕这才看清楚此人的脸。
“送你的耳环,可还喜好么?”萧簌先一边扭转着石榴,一边用刀尖在石榴皮上划着豆割线,抬开端来笑意姗姗,“宝芳阁折了银子不说,你们阁主还把我的人给清了。”
沈惟雍忍不住笑了一声,指指靠背前面车夫的方向,冲谢焕眨眼,“‘人刀’。”
常乐我净,四倒置现。
布庄里的布样要么成卷成匹地码在桌子上,要么相互叠压挂在墙面上。
“不费事,就这么一小盒,没花几天时候。”叶辞摆摆手。
叶辞按按额角,“师出同门,师出同门。”
果不其然,李百乔一身短褐打扮,将孟盏刀背在背后,叹了口气,高高执起马辔,车马又辘辘前行起来。
叶辞手上还扯着块布角,闻声响动,抬眼就是一愣。
这个萧三公子眉眼风骚,皮相瑰丽娇媚如女子。只是骨相却恰好给人一种刚毅阳刚之感。他眉骨微凸,鼻梁高挺,下颌线锋利如宝剑削成,直插进人的内心。明显生着大族公子的骨骼,淡淡地透着雍容的家韵,气质上却给人一种驳杂不纯的感受。仿佛是异化着几股兵变阴沉,狂野冷寂,与这华贵合流在一起,成绩了如许一个踩在正邪两界的孤傲之人。
缓缓踱步走到沈惟雍面前,谢焕向他施了个闺阁女儿礼。沈惟雍将手掌抚在她的发顶上揉了一揉,笑的温然,“嗯,这才像个小女孩儿的模样。”
盱眙城虽大,却架不住车马之快,沈谢二人偶尔谈笑两句,未几时,就闻声车外李百乔收敛手劲儿,长长地“吁——”了一声。
沈惟雍轻撩白衣坐在小桌劈面的榻边上,“司小神医不是说你大好了么?”
许是看她年纪颇小,又安抚性地补了一句,“但有得,便有出。你背井离乡,想必未生阁不会虐待了你。”
沈惟雍倒是笑了,“她是。现在这个模样是用了药。不然就太显眼了,走在街上就是活招牌。亏你还能认出她来。”
衣裳通体皆绿。却绿的层理驳杂。
房间里倒是非常繁复化的高雅,榻上靠着个披厚毯的公子,另有榻桌一具,小小地支在公子身前。桌上一个托盘,盘中四五石榴。固然已经逼近夏天,但石榴并不是这个季候的生果,想来是萧家繁华使然了。
沈惟雍拈着个拜帖苦笑,只好随便插进怀里。
这是萧三公子的摸索深浅,也是沈家阁主的不容冲犯。
“小焕和我一起,李百乔你换件衣服,还当你的车夫。”笑的有些促狭,沈惟雍缩回击掌,五指微拢了个虚拳,冲听雨晃了晃,“叶辞和听雨留在程叔这儿。”
在那王冠落盘之时,沈惟雍的神采微微一动,死力忍耐的模样。
倒置。谢焕将盒子倒置过来,平抽出一块薄木板,公然,小木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排锁,谢焕用本就不长的指甲拨弄,按“无常为常,苦作为乐,无我作我,不净为净”摆列好,盒子中间暴露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锁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