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衣抢先两手捧心,作出一副后怕的样儿来,小声隧道:“呀,可真吓死我了,我现在腿还抖呢,就怕刘姑姑恼了我。若获咎了她,今后我的日子可难过呢。”
刘喜莲重重“哼”了一声,掉头便回了西厢。
“红药你这是如何了?是不是疼得很?如何连眼睛都红了?”红衣和顺的语声传了过来,似还带了几分讶异。
细雨轻风中,这声音细嫩清脆,听着就让人舒畅。
只是……她不会再有机遇长大了。
真想不到啊,这温温轻柔的薛红衣,竟是个白皮黑心儿的豆沙包!
这些小贱人的活动,反正不关她的事,她只消把差事交了便得。
这丫头好利的眼,这都能瞧得出来?若再长上两岁,仅这察颜观色的本领,便叫人防不堪防了。
当然疼啊!
在这深宫里头,使个绊子、下个黑手甚么的,真是再平常不过了。若连这些许小事都躲不畴昔,那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,也免得活享福。
而若非存了害人之心,这心性聪狡的少女,又如何会得着那样的收梢?
三言两语分拨结束,她便又看回红药的方向,神情亦缓慢变冷:“还杵在这里做甚?还不从速归去把那你身衣裳换了?等着我扶你么?”
红衣打了个愣,旋即满口应下。
红药蓦地惊醒,心头凛了凛。
红药却在内心恨恨翻了个白眼。
都成如许了如何会不疼?要不你尝尝?
若非如此,你看她抓不抓花这张脸?
臭不要脸的!
“刷”,门帘落下,刘喜莲的身影消逝在帘后,院中氛围亦随之一松。
一番话进退合宜,非常适耳。
念及此,红药到底向红衣挤出个笑来,道:“这你也看出来了,我真的挺疼的。”
再踏宿世之路,她终是明白,红衣遭遇的统统,皆是其自找的,须怨不得旁人。
本日下雨,这院子却也不必扫了,倒省了她的差事,现下她要归去好生想一想,稍后该如何向张婕妤回话。
二人合力将红药扶回屋中,红药也委实是又疼又累,顾不上再演戏,由得她们安设着上了床,便阖目睡去。
不是她说,这顾红药委实是蠢,她原还觉着笨有笨的好,现在看来,该死不利。
这动机才平生出,红药那满肚子的火气,“噗”地一声便熄了去。
红药埋头揉膝盖,红柳更是看也不看她。
红药挤出个笑来,咬紧牙关不开口。
这绝非作伪。
她屈膝行了个礼,复又直身,语声切切:“现在这时候也不早了,红药伤得挺重的,便是现下让她当差,只怕她也做不好。姑姑如果情愿呢,我这就替了她的差事,先把活计做了,也好向上头交差。如果姑姑不乐意,我自不敢违您的意,现就回屋去。”
她怕她一开口,就会有成串的脏话喷出来,那可就破功了。
可惜,没人理她。
“我瞧这话非常。”红柳这回倒接话了。
红衣毕竟年事尚幼,脸皮子始终薄了两分,面上便有些挂不住,僵了好一会子,方搭讪着走到红药身边,柔声道:“你瞧瞧你,伤得如许重,还是先回屋歇一歇吧。”
冒死忍住破口痛骂的打动,红药将重视力放在伤势上。
毕竟,那石阶都塌了,红药的伤也瞒不了人,倒不如先把主张拿定了,才是端庄。
红衣细察其神采,晓得她已被说动了,只差最后一把火,遂敛了眉眼,恭恭敬敬隧道:“我晓得我太冒撞了,在这儿给姑姑赔个不是。”
做好人么,这类顺手情面,她天然不会推拒。
厥后她年纪大了,打不动了,这才金盆洗手、退出江湖,安安生生地吃瓜子、养肥猫、看骂街,大隐于市、不问尘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