疼一疼也好,能够让她临时不去想这些牛鬼蛇神的伎俩。
红衣抢先两手捧心,作出一副后怕的样儿来,小声隧道:“呀,可真吓死我了,我现在腿还抖呢,就怕刘姑姑恼了我。若获咎了她,今后我的日子可难过呢。”
红衣毕竟年事尚幼,脸皮子始终薄了两分,面上便有些挂不住,僵了好一会子,方搭讪着走到红药身边,柔声道:“你瞧瞧你,伤得如许重,还是先回屋歇一歇吧。”
红药却在内心恨恨翻了个白眼。
想她石榴街顾老太,当年从街头一起杀到街尾,打败恶妻无数,人送外号“顾大虫”。
这小娘皮,坏得很。
可惜,没人理她。
宫里的药酒,效验倒是不凡,红药抹了药,伤处顿时一片清冷,且她内心也稳静了些,更兼大事已了,恰是神思困乏,便又倒头睡了畴昔。
见她面色发白、盗汗湿鬓,精美的端倪间蕴了几分痛苦,格外有一番娇怯,红衣自是信了,红柳更是上前扶起红药,一面还号召红衣:“你也来,和我把红药扶回屋去。”
她怕她一开口,就会有成串的脏话喷出来,那可就破功了。
这丫头好利的眼,这都能瞧得出来?若再长上两岁,仅这察颜观色的本领,便叫人防不堪防了。
红衣一番话说罢,肃立了半晌,似是等人接话。
念及此,红药到底向红衣挤出个笑来,道:“这你也看出来了,我真的挺疼的。”
红衣细察其神采,晓得她已被说动了,只差最后一把火,遂敛了眉眼,恭恭敬敬隧道:“我晓得我太冒撞了,在这儿给姑姑赔个不是。”
红药埋头揉膝盖,红柳更是看也不看她。
真想不到啊,这温温轻柔的薛红衣,竟是个白皮黑心儿的豆沙包!
许是没想到她竟会回声,红衣怔了怔,旋即便笑起来,点头称是,复又一脸不忍地看着红药道:“红药啊,今儿上晌你就别出屋了,我看你膝盖皮都破了呢,可疼不疼?”
都成如许了如何会不疼?要不你尝尝?
一番话进退合宜,非常适耳。
做好人么,这类顺手情面,她天然不会推拒。
在这深宫里头,使个绊子、下个黑手甚么的,真是再平常不过了。若连这些许小事都躲不畴昔,那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,也免得活享福。
臭不要脸的!
正所谓种因得果,是报酬,更是天意。
若非如此,你看她抓不抓花这张脸?
刘喜莲压着眉头,面色比天空还要阴沉。
再踏宿世之路,她终是明白,红衣遭遇的统统,皆是其自找的,须怨不得旁人。
细雨轻风中,这声音细嫩清脆,听着就让人舒畅。
“我瞧这话非常。”红柳这回倒接话了。
当然疼啊!
而若非存了害人之心,这心性聪狡的少女,又如何会得着那样的收梢?
红药挤出个笑来,咬紧牙关不开口。
红药蓦地惊醒,心头凛了凛。
说着,身形略略一动,便“嘶”地轻呼出来。
到得下晌,红药的脚已然肿成了馒头,连钱寿芳都轰动了,过来瞧了一回。
她屈膝行了个礼,复又直身,语声切切:“现在这时候也不早了,红药伤得挺重的,便是现下让她当差,只怕她也做不好。姑姑如果情愿呢,我这就替了她的差事,先把活计做了,也好向上头交差。如果姑姑不乐意,我自不敢违您的意,现就回屋去。”
如许一想,红药反倒放开了。
不是她说,这顾红药委实是蠢,她原还觉着笨有笨的好,现在看来,该死不利。
“刷”,门帘落下,刘喜莲的身影消逝在帘后,院中氛围亦随之一松。
她的脚踝伤得很重,现在已然挪动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