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,张婕妤抚了抚鬓边花簪,面上亦生出了一丝期盼。
不过平常姿色罢了,比吴淑女可差了好些。
而即便如此,李太后也不肯将坐位朝前移上半步,可见这气味恼人。
殿中流派四启,东风拂槛、纱幔轻飞,诸嫔妃依品级而座,虽皆着常服,然那各色轻容纱、香云纱、软烟罗,衬着一张张或姣好、或美艳、或清丽的面庞,一眼望去,真好似百花盛放普通。
若赶上那私交好的,便停息了步子,聊叙几句不要紧的闲话,以示靠近;至于那些不熟悉的,亦须含笑问个好,宁肯礼多些、行慢些,亦不成明面上获咎了人。
钱寿芳垂首不语,心下却觉着,张婕妤说得一点没错。
而在仁寿宫正殿火线、仁寿门以后,更有一所极大的花圃,园中引一带死水,自东首苍山石下贱出,蜿蜒至西首,汇作一泓幽泉,泉边竹桥作引、清石为伴,南边儿另有一所大花棚,里头尽是珍本菊花,每逢花期,李太后皆会于此办一场赏菊宴,与众妃嫔同乐。
钱寿芳闻言,仍然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,沉声道:“回主子,奴婢觉着,这花露的气味很清雅。”
影壁后是一片青砖地,平整且阔大,砖缝间探出细细的春草,被那红墙碧瓦衬着,格外有一种精气神。
至此,张婕妤已然打起全部精力,以最标准、最文雅的姿势,往座前行去。
后宫美人甚众,若要脱颖而出,委实是百倍艰巨的。
更有那高位份的,张婕妤尚需上前一一见礼,奉上诸如“您这钗子是本年最新的格式吧,好生精美”、抑或“这裙子穿在您身上真标致”之类的好话,将一应人等对付结束,这才算完。
这千载难逢之机,谁不上心?
最怕的便是那寒冬腊月,门窗又不能开,那塞了满登登一殿的女人,香的臭的、浓的淡的,真真是甚么味儿都有,再被那炭炉子一蒸,直能把人熏晕畴昔。
依祖制,这几处乃是给高位的太妃娘娘居住的。
这话她爱听。
张婕妤本日正来葵水,多有不便。
有此考语,方才那阵香风,又算得了甚么?
张婕妤转过身,循石径穿过空庭,拾级而上,进得正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