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越是这等细处、微处,便越需谨慎处之,因为谁也不晓得主子何时表情不好,若教挑出错来,谁也得不着好。
说到底,你也不过是个奴婢,是去奉侍主子的,可不是去爬龙床的,更不是去争宠的,这主次可得分清了才成。
见她终究走了,红药轻吁了口气,将恭桶放回西厢,目睹得四下无人,方悄悄踅回了耳房。
于寿竹脚步一顿:“你说是把竹刷子借出去的阿谁?”
却说红药,费了好一番手脚,终是将恭桶里外皆洗净了,这才辞了红梅,将恭桶捧回冷香阁。
那红梅虽行事细致,眼神瞧着却还腐败,心肠仿佛也颇不坏,还晓得把东西借给别人,如果做些杂活儿,倒也使得。
一个女孩子,若生得比旁人好些,那心机便也要比旁人多出一倍,无事也要弄出事来。这些年她在尚寝局冷眼瞧着,如许的人委实是太多,而她们的收梢,大略皆称不上好。
那换恭桶的老嬷嬷收了刘喜莲十个大钱,自是对红药各式刁难,红药多次吃瘪,便只能本身脱手刷洗。
于寿竹怔了怔,再细细回思,方觉出,那红药的模样确切不差,打眼瞧着,倒有几分淑妃娘娘的风致。
她这是专给红药找的不安闲,就是要让她吃足苦头。
念及此,于寿竹不免有些迟疑。
刘喜莲犹自拿帕子掩了口鼻,只暴露一双眼睛打量她,见委实再挑不出错来,便重重“哼”了一声,扭脸去了正房。
说白了,就是床第间那点儿事。
红药忙恭声应是。
但是,转念再想了想,于寿竹却又豁然。
刘喜莲直退出去老远,这才止步,目睹得红药乖乖止步,心下又是恶心、又是称心。
一来是因她们年纪小,未通人事,心性也纯真,轻易调教;二来,那芳葵脾气真爽,藏不住心机,而芳草的好处,便是她的鼻子特别灵,再纤细的味道也闻得出。
提及来,她们司设的差事,便是专管着天子与嫔妃们的床帷茵席、洒扫张设。
再者说,这红药既被挑去奉侍主子,样貌总不会差,只消别太离格儿,实在也不算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