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喜莲难堪地收回脚,视野一转,恰见钱寿芳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。
宿世这场风波闹得颇大,罗喜翠一个大活人,俄然间地就没了影,活不见人、死不见尸,尚宫局还派人手到处找来着,却也遍寻未果。
只是,甫一跨进屋门,她便蓦地像是活了过来,一个箭步便跨到了东窗跟前,敏捷地伸手一抄,便将个小杌子抄过来,搁在窗下坐了,复又自袖中摸出一包瓜子来,一面往窗外偷瞧,一面“咔咔”嗑起了瓜子。
他一脸地怠倦,额角发鬓皆被汗水打湿了,身上的衣裳亦灰朴朴地,显是跑了很多的路。
她的面色比下晌进门时略好些,只仍旧无甚精力,神情非常倦怠。
不知何时,那廊下的白纱大灯笼已然亮了起来,烛火与暮色间错,将钱寿芳的脸也映得一阵晦明。
她心头震了震,忙垂首站好。
二人不敢担搁,略略清算一番,便去到院中。
“我管不了你们如何想,我尽管你们如何说、如何做。”钱寿芳开了口,笔挺的两道眸光,直奔刘喜莲而去。
东风轻缓,拂过这片狭小的天井,老梨树闲逛着枝桠,收回轻微的“哗啷”声,好似落了雨。
再过不久,刘喜莲便一脸肃杀地挑帘而出,径向耳房走来。
世人忙俯身见礼,张婕妤抬手道了“免”。
罗喜翠不归之事,她听刘喜莲说了一嘴,这会儿内心痒痒的,极欲晓得下文,也顾不得旁的,引颈便往外看,猛可里耳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:“归去。”
这一名爱瞧热烈的干劲,比本身当年也是不遑多让。
刘喜莲“嗯”了一声,并未进屋,只简短隧道:“你们两个都到院子里来,主子有话要说。”
天井沉寂,暮色重重翻卷,墙头的那一线金红,已然不见,唯树影阴暗,映得满院凄清。
“啧,我这儿与你说话呢,你怎地不吭声?”见红药不肯接话茬,红棉有点不大欢畅,转头瞪了她一眼。
她侧过身,悄悄拍了拍钱寿芳的手,语声细且弱:“你来讲罢,我回屋躺躺儿,实是乏得很。”
微冷的声线,随暮风四散。
红棉的一双眼睛恨不能粘上去。
她身子缩了缩,再不敢多看,慌里镇静应了个是,便悄没声地回到了耳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