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这几日连番鞠问相干人等,吕尚宫她们倒是一无所获,那些被免除的女官个个叫屈,哕鸾宫的宫人更是任事不知,就算动了刑,也问不出甚么来。
周皇后倚窗而会,怅望着远处被雨幕洗作深绛色的宫墙,那琉璃瓦上的几缕残雪,早被连日阴雨洗刷成了灰色,再不复畴前的干净。
语毕,缓缓回顾,看了看矮几上那本陈腐的簿册。
过后,吴嬷嬷将尸首搬去埋没处藏着,原觉得会有人发明,却未料,那尸首竟一向没被瞧见。她干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分尸藏尸,将此事情成了一桩无头公案。
头面加腿伤,足可鉴定那碎尸就是罗喜翠。
在她身后,吕尚宫与严宫正束手而立,俱皆低眉敛首,呼吸声都比平常轻了几分。
“回皇后娘娘,除了头面以外,那尸首的腿骨处还发明了一处旧伤,据奉侍静嫔娘娘的刘喜莲说,罗喜翠当年摔断过腿,在外安乐堂养了些日子才得好。”严宫正低声道。
按照记事簿所载,建昭十三年春末的一天,罗喜翠陪侍当年的张婕妤外出访客,因寻净房出恭,刚巧偶遇吴嬷嬷,两小我吵嘴起来,吴嬷嬷一时气怒,便拿石头砸死了她。
“能得娘娘一分欢畅,主子便心对劲足了。主子旁的不会,也就这么点子微末本领,侥天之幸得娘娘纡尊赏光,主子家祖坟儿冒了几辈子青烟,才有了主子这般的面子。”
“回皇后娘娘,那是她两个奉侍静嫔娘娘之前的事儿了,当时候她们都在西苑洒扫,罗喜翠贪近路从假山上摔下来伤了腿,不但刘喜莲一人晓得,她们平辈的都晓得,奴婢也找人问过了,都说确切有这么件事。”严宫正道。
素巾之上,呈着两样很旧的金饰,虽经擦拭,却仍旧充满了污渍,只能勉强瞧出一样是银鎏金蝎虎啄针、一样是玉蘑菇掠儿。
戚良笑吟吟地将托盘置于案上,一面布盏捧壶,一面笑道:
那恰是从吴嬷嬷屋中搜出来的。
“照你们这话说,那冷香阁一年前失落了的罗喜翠,实则是被吴喜莺给弄死的?”也不知过了多久,周皇后终是启唇问了一句。
周皇后闻言,略略打起些精力来,提声道:“出去放着罢,再,叫小我去把禄萍叫出去。”
就在数日前,吴嬷嬷的尸首一经发明,她们便立时上报了太后娘娘并皇后娘娘。
严、吕二人如蒙大赦,忙躬身退了下去。
本日,她二人便是来向周皇后禀报此事的。
素面儿褪光玄漆乌木盘中,盛着一柄春水碧玉壶、两只汝窑粉青瓷盏,那壶嘴儿处白烟袅袅,茶香清寂,在屋中弥散开去。
明查暗访了这些天,也唯有吴嬷嬷的那本记事簿,让事情有了些停顿。
前番周皇后一怒,宫正司一下子就少了十来名女官,此中起码有一半儿乃严宫正臂膀,真真是多年运营、一朝成空,险一险没叫她呕出一口老血来。
荣幸的是,周皇后对她的信赖还在,不然,也不会由得她进东暖阁回话了。
周皇后目注案上的金饰,神情间不辨喜怒:“就凭着这两件头面,你们就认定了那尸首是罗喜翠?”
这一点她们心知肚明。
“回皇后娘娘,吴喜莺在簿子里就是这般写的。那罗喜翠妒忌于她,多次三番出言调侃,吴喜莺便在气头上杀了她,又将尸首分红二十六袋,埋在了玉带河边。那尸袋已经尽挖出来了,簿子上的笔迹奴婢亦让人验过,恰是吴嬷嬷的笔墨。”吕尚宫答得沉稳,显是有备而来。
周皇后在这浅香中舒了一口气,展颜道:“罢了,还是你这茶沏得好,一闻这茶香,我这内心都松快了几分。”
“皇后娘娘,茶沏好了。”槅扇以外,传来戚良恭敬的语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