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幸院子小,没几步便转出了抄手游廊,麻婆子抢前两步推开了院门。
安氏忙昂首筹算叫人。
她羞赧地垂眸,两只手揉搓着裙角。
院子里只点着一盏白绢灯笼,陋劣的光晕下,落絮无声飘落,越添寂然。
“马管事虑得全面。”安氏笑赞了一句,起家试了试鞋子松紧,转首道:“妈妈,我们这就去吧。”
这是那里来的贼吃了熊心豹子胆,竟跑到王府庄子上来撒泼?
昏烛旧罗帐,灯影幽难辨,另有股子难闻的桂花头油的味儿。
惶急的语声,不高,却比那锣鼓点儿还要惊心。
她与朱氏的院子便正通着地步,周遭好些巷子,如果贼人从田里摸过来……
麻婆子简短地应了个“是”,伸手将她扶了起来,行动轻且有力。
麻婆子便又道:“马管事说了,这院墙不敷高,怕防不住那些贼,便叮咛奴婢们将夫人并王妃请去柴房歇一歇。那柴房已经清算洁净了,夫人放心便是。”
“闲踏天门扫落花……”
安氏终究觉出了几分逼真的惊骇,颤唇问道:“妈妈……妈妈可瞧见那……那贼人往那里……跑了?”
安氏坐在人堆里,矜持地弯着唇,也自悄悄拊掌喝采。
见她吓得唇青面白,麻婆子忙道:“夫人放心,马管事把人都派出去了,就围在这两所院子周遭巡查。我们人多,不怕的。”
安氏见了,心下更加着慌:“这……这可如何是好?”
这麻婆子乃是高高在上的管事,安氏自忖没阿谁脸面使唤人家。
她虽没听过几出戏,也晓得这一段儿是断没有这么个锣鼓点儿的,难不成这是临时改戏了?
冰冷的珠串儿触上指尖,“叮”一声清吟。
拾起案上羽扇,她向着脸旁款款轻摇――倒也并没觉着热,不过图个意义罢了,实则另有点儿冷。扇了扇,也就搁下了。
她原觉得是朱氏教唆麻婆子来搓磨她的,可现在看来,恐是她想多了。
“如何就你们两个?人都去哪儿了?我的八抬大轿呢?我的诰命大服呢?”
“阿谁……妈妈,王妃那边是谁奉侍的?”佯作体贴问了一声,安氏下认识往摆布看了看,恐怕这声音轰动了甚么。
抓贼?
安氏大骇,张嘴就要喊“拯救”,恰好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,直急得她满头大汗,正想找处所躲一躲,蓦地闻声有人在旁说话:
她忙向麻婆子笑了笑,想要说两句场面话,蓦地一道锋利的语声响了起来:
安氏没出处地感觉冷,紧了紧身上的披风。
安氏不免惊奇。
活得不耐烦了么?
麻婆子的声音倒还安静,唯手有些不稳,连着几次没系上衣带儿。
这院子流派精洁,一看就晓得是主子住的,而既是仆人屋舍,则内里必有金银金饰,这事理任谁都明白。
见她犹似不信,麻婆子游移了半晌,又低声道:“奴婢今晚巡夜,亲眼瞧几个黑影从外头翻墙出去,一溜跑走了,断不会错的。”
戏台子上,胡琴“咿咿呀呀”地拉着,艳妆的伶人拖着长长的水袖,一转首、一折腰,委宛的曲声随水四散,唱的是:
安氏由得她相扶,心下猜疑更甚。
安氏皱起了眉。
话虽如此,安氏还是觉着怕
安氏胡乱应了一声,加快脚步往前走。
也是,朱氏现在就跟那失心疯也似,见天儿神神叨叨地,估摸着也使唤不动麻婆子。
如何穿戴这一身儿就来了呢?
这院子平素已然够冷僻的了,现在瞧来,竟与那荒山古院普通无二。
听着她安稳的语声,安氏略觉放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