胶州本地的龙虎都监姓曹，这几天正为五仙闹渤海的事上火，明天却迎了一桩狐妻鬼妾的案子。
有皂丁在一旁听着。
雷氏经历连翻的阵仗，早就没有主心骨，她暗澹着神采，不敢说话。
皂役眼中有异芒射出，狐妻鬼妾即使吊诡，对龙虎皂役这等世代除妖的人来讲，也是平常。
他握紧双拳，随即开口：“生不忠，故流三千里，不孝，欺瞒阿母，分身已难，万不成连半点交谊骨气都没有，黄大人是进士出身，卑职不敢回嘴，只求明正典刑。”
王母扑通跪地：“千真万确，大人速速施法，降了那狐鬼，救救我儿，救救我儿。”
黄龙之气到手脚冰冷，他咬牙切齿：“不过是妄图温香软玉，竟然还作如此大义凛然状，我本念你有军功在身，既然你冥顽不灵！好！好！好！来人！”
幼年丧父的锥心，阿母含辛茹苦的教诲，重伤病笃在异国他乡之惊骇，杀敌之怒，荣归之喜，情孝之两难……
“去，把当值的王百户叫来。”
“你这孽障且听着！”黄大人瞋目圆睁：“你那狐妻鬼妾，现在已经让龙虎山的法师挫骨扬灰，永久不得超生，也算保你一家安然！”
皂役一摆手。
王生答复一字未改。
曹都监淡淡一笑：“朝夕相处，情同濡沫，那狐鬼没有根底来源，哪会没有马脚？我看，是你这妇人妄图儿媳家财，妾房勤恳，才着了妖邪的道。”
王生痛苦地闭上双眼，语气却还是果断：“阿母生我，但我先是我。”
王生瞳孔收缩，仓猝跪倒在地。
“带下去！带下去！”
王生听到这句，直感受心口被戳穿普通，一股子难以描述的热辣气流直直坠到肠子，他双拳下认识地握紧，可很快又茫然地松开。
阿梓期盼的眼神，犀娘热忱的笑靥，季子的哭啼……
“竟有此事？”
黄龙之却突地嘲笑起来：“我本觉得你是个有担负，有血气的男人，没猜想是个如此贪愚之人，你流了三千里，你老母无人扶养，这是不孝，知情不报，这是不忠，一个不忠不孝之人，还敢妄谈交谊？”
“你随我来！将刚才的话原本来本奉告都监大人！”
“让左千户带队，帮手龙虎衙门擒杀了那两个妖孽，压着这小牲口一同去。以后如何，全凭龙虎衙门措置，不必再报给臬司衙门啦！”
雷氏再也忍不住，跪倒在地向黄龙之：“大人，我儿是被那两个贱人迷了心智，才胡言乱语，黄大人明察啊。”
“那，有劳黄大人了，素闻新任按察使黄大人刚正之名，信赖王生之事。黄大人会给我龙虎山一个对劲的交代。”
背靠青龙大画的黄龙之说道。
“阿母，犀娘和阿梓不是贱人，我更没有被迷心智。”
曹都监有些游移：“这，分歧端方吧，如果王生明知狐鬼之事，却欺瞒不肯上报，按我大明……”
曹都监听罢，指着王母：“我且问你，你与那胡氏，蔡氏，朝夕相处数年之久，如何会半点端倪也看不出？”
不一会儿，王生进了厅里，先是拜过了本身的上官黄龙之，才惊诧地看向雷氏；“阿母，你如何来了？”
“你是臬司衙门王百户的母亲？”
王母跪在地上连连扣头：“民妇肉眼凡胎，实在是不识得狐鬼窜改，我儿被那暴虐的女鬼迷住，也失了心窍，合起伙来欺瞒我这老太婆啊。”
王生眼神轻动。
两旁有衙役锁起他来，他也只垂着头不说话。
雷氏大惊失容：“此事与我儿无关啊！”
他说到一半，重视到黄龙之灼灼的目光，俄然闭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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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曹都监，狐鬼之事，本是天师道所属，臬司衙门无权参与，只是王生，倒是我的部属，可否请龙虎衙门的各位，先行躲避，留下雷老夫人便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