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看,这事八九不离十,就是这么个环境,可往口冷里说。货卖一张皮,人凭一张嘴,崔婶说的话,一定就满是实话。李阎直愣愣插手,轻易里外不是人。
此人,李阎熟谙。
“你敢?!”
拔刀互助,哪有那么轻易的事啊。
这家工厂厂房扩建,是为给人家兵团做设备。细了小勇也不清楚,可有这档子干系,水就深了。
刘老头沉着脸,别人在货车车头里,佝偻着身子抱着方向盘,双眼平视,眼里都是血丝。自家大儿子鄙人头,衬衫上沾着灰尘和血,和工厂的代表红着眼对峙。
两边人推搡着,食指都要指到对方脸上。
一起无话。
刘老头虎着脸:“你婶找你了?用不着。你返来也没几个月,别掺杂这事。”
这么着,这事担搁下来,有几户人拿了钱,再让人家这么一恐吓,也打了退堂鼓。可祖坟被人刨了,哪能统统人都忍气吞声?
刘老头的儿子沉着脸不说话,半天赋哑着嗓子:“姓张的,你他妈不是东西啊,如果你们家祖坟让人刨了,你明天就这么说话?”
他话里话外,一点脸也没留。李阎还感觉不过瘾,又弥补道:
这件事,李阎之前也听过两耳朵,是酒桌上,他阿谁发小,张继勇提过。
张继勇晓得很多点,这事费事在,李阎这个镇边上,有大抵一个营的驻军,甭管外埠人信不信,镇上大街生果摊边上的胡同口,也写着明晃晃的“军事禁区”四个字。
工厂的态度,不过是先礼后兵,可惜地是,李阎来晚了,“礼”这个流程,他没赶上,这时候恰是“兵”。
“我呢,一向没张嘴,给你留脸。”他眼神一冷:“把你们的车弄走,该干吗干吗去!昂~”
“我数三下,就派人吊颈车,那老不死的再不把车都开走,我连人带车,都他麻了个痹地扔出去!”
李阎一低头,崔婶的手指上是破皮的灰色老茧,路上还摔了一跤,裤腿上有土印子。
刘老头的大儿子一听这话不干了,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瞪眼,刚才还吆五喝六的中年人立马后退两步,冲蹲路牙子上抽烟的刀疤男人使眼色、
“刘学武~”
“没事。”
崔婶凌晨瞧见家里老头子骂着祖宗八辈带人出去,实在慌神,想到李阎家里在这片有头有脸,猜想大阎有人脉,不说处理这事,起码不让本身那口儿肇事,这才找到李阎。
刀疤男用力嘬了嘬烟头,吐口唾沫站了起来。
李阎看了几眼,地上有摊血,边上,是两边扎堆儿的,脸上带血的男人。
等李阎到了厂子门口,拦路杆子被撞飞的碎片还能瞧见,几辆货车还堵着,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,比李阎设想得还多。高三度的“脱手?!”“脱手?!”从人堆里头传过来。
统统人眼巴巴看着李阎喝茶水。
“昂~”
他从中间人家借了辆自行车,蹬着脚蹬子带崔婶直奔工厂。
这刀疤脸拧着眉头,一低头嘲笑起来:“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。”
就算李阎认定了,这事他管,也得先张望张望。
“这事,不能闹。越闹越完。”
“婶你等我会儿,我穿件衣服,你带我去看看。”
“伯,开门。”
这时候,厂里头有震耳欲聋的声声响起来。
另一边是工厂的人,一个个固然穿戴工厂礼服,却较着不称身,流里流气的。本地人都认得出,这里头有好几个是镇上着名的滚刀肉,不消想也晓得,是工厂这边特地找来的。
李阎低头一哂。他安抚了崔婶几句,挤过人群几步到了货车前头,那边氛围火爆,竟然没人重视到他。
半天,直到工厂那管事的中年扯刀疤脸的袖子,他才不情不肯地张了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