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三道人影从马腹下闪身出来,飘然立在月色里。
一个超脱脱俗的男人正坐在琴案前,手指按在琴弦上。
段轻痕低声道:“因为你让她妒忌!”说罢,唇角牵起一抹调侃的笑意,悄悄跃上了马背。
本来,他伤她是那样深。
车里一团幽黑,借着城楼上马灯射出去的光芒,刘三看清了阿谁倚在卧榻上的女子。一身异国服饰,富丽而鲜艳,头上戴着奇特的花冠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不过模糊看出,模样倒是很美的。
夏夜的风,带着温润湿凉的气味吹了过来,荡起流霜绵长柔嫩的墨发,在风里飘展着。发丝偶尔拂到段轻痕的脖颈间,痒痒的感受一向在贰心头伸展。
暮夕夕的车队出了城,尾随在马车前面的三个骑马的男人便一勒缰绳,马嘶鸣着停止了奔驰。那三个男人翻身从顿时跃了下来,低声道:“出来吧。”
一行人向北追了数十里,一条大河横在面前,恰是渝水河。
百里寒眸光一凛,不管内里是否有流霜,他都要追上去看看。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。一勒骏马的缰绳,向北门奔去。
流霜坐在马背上,师兄坐在她前面,有力的臂膀紧紧环抱着她的纤腰。
面前豁然一亮,船头上挂着几盏琉璃灯,清幽灿烂的亮光将船板上晖映得亮堂堂的。船板上铺着一块猩红色的毡毯,上面摆着一架古琴。
刘三没见过天漠国公主,没推测这异国公主不由声音好听,就连面貌也这般秀美。还觉得她和那些男人一样,也是五大三粗的。他放下帘子,道了声获咎,便叮咛放行。
这是一曲《平沙落雁》,繁音极多,极是难弹。当世会弹此曲的人很多,但是弹得这般动听纯熟的倒是未几。
城楼上的兵士遥遥看到这队车马行来,待看清了这些人的打扮,不消猜也晓得这车里坐着的是天漠国的使臣暮夕夕公主。
他并未看到操琴之人,因为那大船是背对着他们的,而琴声,是从大船前面传出来的。
这是一个渡口,常日里会有很多船只停靠,现在夜,这里只泊着一条大船。
“公主生得甚么模样?是不是肤色偏黑,端倪深秀。”百里寒颦眉问道。
“她对我的敌意,仿佛是很大呢!”流霜浅笑着说道。
马是塞外良驹,毛色亮光,一看便是好马。人是塞外之人,一个个高大剽悍,带着天生的悍勇之气。他们身上皆穿戴奇特的民族服饰,梳着古怪的发式,耳垂上还悬着明晃晃的铃铛。
只是这些人夜里仓促外出倒是为何?莫非是要返国吗?不是听申明日才走吗?
刘三的心不由打了个突,这天漠国的人都这般凶恶不懂礼数吗?不由赔笑道:“不是说你们,或许有贼人混了出去,你们不晓得!”
月色如练水如天,大船在就在月色昏黄中,调转了船头。
刘三吓了一跳,囚禁天漠国公主,这个罪名但是安得大了,他可接受不起。如果触怒了天漠国公主,坏了两国的邦交之谊,那可不是小事。就连宁王本人在此,恐怕也要对这公主谦逊三分。思及此,刘三沉声道:“既是公首要返国,我们也不敢禁止,只是需求确认一下,是不是有贼人趁着你们不谨慎,混入到了步队里。”
琴声一波波如浪涛般不竭涌来,隐有肃杀之意在琴音里暗含。百里寒心急如焚,他晓得,流霜必然就在这条大船上。只是这操琴的人,却不像是流霜。流霜的琴曲里,不会有杀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