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
徐小乐在竹席榻上坐了坐,总感觉有些不对劲,一拍脑袋方才想起来:明天另有一遍功课要做。
《仙翁操》成曲颇早,历代都有精通乐律的羽士为它配歌,最广为传播的是仙翁陈抟得道那首。如果是羽士读书、书画时候吹奏,配歌就省了,只要曲乐。
花厅当中,人皆望向吴山隐,倒是分歧心机。
吴山隐摇了点头:“我倒是不熟谙。”他又道:“这套《易筋经》是我改过以后教给一个姓李的小友。他说会当传家宝传下去,还被我嘲笑了一番。”
徐小乐乐道:“人间无山可隐哉,那岂不是要么下海,要么上天?”
徐有贞看这羽士,益发有些摸不着深浅。他因为学天文、《易》数,与山中道人多有来往,此中也不乏出尘之士。但是看到这老道,就仿佛面对一潭清澈深渊。初看极浅,一不谨慎就会觉得他是京郊小庙来打秋风的道长。继而又感觉极深,扔一枚石块下去久久不见沉底。
*
不能因为姓氏就扯干系呀,不过明初的神仙人物就那么几个,心细的书友必定已经猜到了。
徐小乐住的这间恐怕比徐有贞那间还好些。
杨宗不自发地拱手回礼,直拱了两拱,方才反应过来:徐小乐医术比我高超自不待言,不料琴艺也如此高超。看他只要十六七岁年纪,这世上公然是有天赋之人啊!
直到有仆人出去道:“少爷服下了汤药,微微有汗,手脚也和缓起来了,现在已经睡着了。”
吴山隐哈哈一笑:“你就不想问我到底是谁么?”
徐小乐道:“教员此来找我,有何见教?”
徐小乐暗道:这但是我师门秘技,都被你看光了!
吴山隐颌首笑道:“我觉得第二首为佳。”
徐有贞赶紧道:“何至于此,世兄过谦了。”
徐小乐实在对吴山隐更加猎奇。如果倚着常日的性子,恐怕当众就要问出来。不过刚才心在静境,莫名地生出一股畏敬,牙关就跟黏住了似的,叫他说不出话来。
杨家安排照顾他的是个小童,恰是渴睡的年纪,梦里恍忽听到内里有人浇园子,挣扎着揉眼起家,呆呆走到徐小乐身后,道:“先生有何叮咛,我来做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