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那宽裕样,易倾慕忍不住掩嘴轻笑,又道:“这里的炊事哪有那么好吃?我可不信你在王府还三餐吃不得饱。”
“倾...倾慕。”仿似喉咙被哽住,梅远尘艰巨地唤出了这两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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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日在澹州驿道‘迎来堆栈’外,我打了你一耳刮子,你...你还记恨我么?”易倾慕幽幽问道,脸上很有些忐忑。
不想他话音才落,易倾慕便娇声轻斥道:“才说了不要叫我‘易女人’的,怎还那般叫?人家又不是没驰名儿,我又不叫‘易女人’。”
“易前辈,太客气了。远尘虽长在官宦家,却也算不上娇生惯养。前辈不把我当外人,长辈心中感激的很!”梅远尘也不执礼了,伸手便取过一个馒头,笑着回道。
二人脚步虽慢,然,院子不过三四十丈周遭,谈笑间便已兜过一圈。
二人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皆不觉笑了出来,一个是娇笑,一个是较着带着沉重的嘲笑。
正觉烦躁难挡,又听她在中间柔声轻语:“你...爷爷、哥哥和云姐姐他们都唤我‘倾慕’的。你...你也不要叫我‘易女人’。”
梅远尘抿了抿嘴,回道:“易前辈和云宫主谬赞了,我不知何时才气比得上他们二位。”锦州的盐运政司府中,他曾与易麒麟对过一掌,自知对方劲力之浑厚,远胜于己。而先前在此分号中,云晓濛也来试过他武功,梅远尘被逼得摆布逃窜,几无抵挡之力。
刚才梅远尘脚下旋得极快,易倾慕吃惊之下已紧紧搂住了他脖颈。此时四目相对,口鼻之气互通,一个笑如痴,一个呆若定。
“是我...是我太胡蛮了。你不怪我,不记取我的恶便好。”此时二人相去不过天涯,言及旧事,氛围不免有些旖旎,易倾慕又羞又喜,臻首微颔,柔声谓梅远尘道。
二人并肩缓行,一时两相不语。
“既饿了,便再多吃几个,又不是没有,一会儿赶路,可莫空着了肚子。”见他吃完手上馒头后几个呼吸也未再取,易倾慕埋首轻语道。
公然近了秋,天气白得晚,此时院中仍不易视物。廊下虽已挂了灯笼,亮光却照不得许远,数丈以外,也只模糊能看得清脚下。
“哦...好啊。”梅远尘低声回道,“劳烦易女人了。”
“我可不是笑你。”易倾慕娇声回道。话还未落,眉眼间又忍不住起了一个笑靥。
这几日,梅远尘里外忙活,倒真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。现在握动手上紧实白乎的馒头,闻了老面特有的暗香味,肚子“咕咕”地叫了起来,一时食欲竟出奇畅旺。
“呵呵!”他正恍忽间,突觉怀中空虚,易倾慕已悄悄推成分开,向小径跑去,一起娇笑道,“远尘哥哥,我去看下云姐姐...”
少男少女,最是心机敏捷,自前次易倾慕跟着易布衣拜访盐运政司府,梅远尘便模糊感受她对本身很有好感。现下二人独处,更觉此感激烈。只是,他已与海棠、夏承漪有了婚约,如何能再做他想?
那日澹州城西官道上,梅远尘快骑与御风镖局的镖队擦肩而过,马蹄溅起泥灰落到易倾慕身上。而后在迎来堆栈外,御风镖局的飙车堕入泥地中,倒是梅远尘和真武观的一众长幼羽士帮手推了出来。只是易倾慕的坐骑被雷声惊得暴跳起来,把她甩了下去,梅远尘光着膀子将她接住。一个女孩儿家,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,天然又羞又气,扬手便重重甩在梅远尘脸上。
“你心气倒是高得很呢!我爷爷和云姐姐可都是誉满江湖的顶尖妙手,你才多大,竟和他们作比?”易倾慕嗔笑道。见梅远尘有些难为情,乃安抚道:“我爷爷说,像你如许的少年妙手,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,你今后的成绩,定不比他们稍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