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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并肩缓行,一时两相不语。
且不说易麒麟在江湖上的申明,便是这几月来,他在安咸的作为便足使梅远尘寂然起敬了。能和如许一名武林高德吃顿家常早膳,谁还去介怀吃些甚么?
“既饿了,便再多吃几个,又不是没有,一会儿赶路,可莫空着了肚子。”见他吃完手上馒头后几个呼吸也未再取,易倾慕埋首轻语道。
易麒麟早已名满天下,十几年前便不再出镖了。然,走镖多年过惯的贫寒糊口,养成了他俭仆自律的性子,不管是在总号还是分号必遵循“常日不重肉”的铁规。
易倾慕虽资质聪明却偶然习武,是以,工夫平常的很。现在心中喜乐,脚步雀跃,已偏出小径,涓滴未重视就将近撞上一根矮树杈。
自锦州盐运政司府了解以来,二人相知渐深,易麒麟由自内心地赏识这个少年,不管梅远尘的武功、德行,还是脾气、见地,那都是一等一的好。他行走江湖多年,还从未见过能有与其对抗之人。
一碟馒头是九个,梅远尘吃了六个;一碟葱油饼是十二个,梅远尘也吃了六个。膳桌上易倾慕虽低着头,却一向冷静数着,几次想起这个,她都感觉很好笑,“他爹是一品大员,又长住在王府中,甚么好吃的没有吃过,怎这老面馒头、葱饼竟吃这么很多?”
云晓濛昂首瞥了瞥左边的梅远尘一眼,又瞅了瞅右边的易倾慕,忍不住提眉笑出声,见易倾慕低着头瞪过来,乃自顾吃起了葱油饼。
“易前辈,太客气了。远尘虽长在官宦家,却也算不上娇生惯养。前辈不把我当外人,长辈心中感激的很!”梅远尘也不执礼了,伸手便取过一个馒头,笑着回道。
“易女人,谨慎!”梅远尘的长生功已练至初成,双目如隼,远远便看到了那条被掰断了树杈。目睹易倾慕脸面就要被那尖如木刃的断杈刺到,他忙行着“斗转斜步二十三”冲了畴昔。
“你当真吃饱了么?伙房的蒸屉里另有馒头呢。你要没吃饱,我去给你拿。”两人比肩站在膳厅檐下,见梅远尘仿佛没有开腔的意义,易倾慕笑着问道。
才子邀约,如何却拒?如何忍心却拒?
一碟白面馒头、一碟葱油饼、四大碗稀饭、四碗肉糜汤,这便是易麒麟、云晓濛、易倾慕和梅远尘的早膳。
二人脚步虽慢,然,院子不过三四十丈周遭,谈笑间便已兜过一圈。
二人你看着我,我看着你,皆不觉笑了出来,一个是娇笑,一个是较着带着沉重的嘲笑。
赶到易倾慕身边时,树杈距她的脸面不过半尺,梅远尘担忧来不及,忙伸出右手护住她脸,又伸出左手搂住她腰,旋了两转才离了险境。
“你心气倒是高得很呢!我爷爷和云姐姐可都是誉满江湖的顶尖妙手,你才多大,竟和他们作比?”易倾慕嗔笑道。见梅远尘有些难为情,乃安抚道:“我爷爷说,像你如许的少年妙手,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,你今后的成绩,定不比他们稍逊。”
公然近了秋,天气白得晚,此时院中仍不易视物。廊下虽已挂了灯笼,亮光却照不得许远,数丈以外,也只模糊能看得清脚下。
这几日,梅远尘里外忙活,倒真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。现在握动手上紧实白乎的馒头,闻了老面特有的暗香味,肚子“咕咕”地叫了起来,一时食欲竟出奇畅旺。
“当日在澹州驿道‘迎来堆栈’外,我打了你一耳刮子,你...你还记恨我么?”易倾慕幽幽问道,脸上很有些忐忑。
那日澹州城西官道上,梅远尘快骑与御风镖局的镖队擦肩而过,马蹄溅起泥灰落到易倾慕身上。而后在迎来堆栈外,御风镖局的飙车堕入泥地中,倒是梅远尘和真武观的一众长幼羽士帮手推了出来。只是易倾慕的坐骑被雷声惊得暴跳起来,把她甩了下去,梅远尘光着膀子将她接住。一个女孩儿家,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,天然又羞又气,扬手便重重甩在梅远尘脸上。